醫院。

搶救室。

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在樓道里奔跑。

病床在樓道里穿行，一名年輕的醫師跪坐在病人兩側做外按，作專業又專注，頭發被被樓道的風帶起來。

一場生死時速。

病床上的人，是楚清秋。

滴滴滴的儀聲響起。

楚暮宇跟在后面跑，之后被搶救室厚重的自門擋在了外面。

他在原地呆愣了幾秒，長呼了口氣，靠墻慢慢蹲了下來。

“暮宇…”

那個做外按的醫生，是楚清秋的家庭醫生唐頌，站在楚暮宇前，也慢慢蹲了下來：“別擔心。”說。

楚暮宇沒搭話。

蘇禾和司辰律他們在后面，到醫院的時候，顧之換了無菌服，跟進了搶救室。

他是心臟學方面的頂級專家。

楚暮宇起安趕來的司煜：“爸，放心，媽會沒事的。”

向來穩重的他，聲音里是不可察覺的抖。

司辰律牽著蘇禾的手，在一旁站著。

他其實不想帶蘇禾來的，但這個節骨眼上不來，似乎又說不過去，蓋彌彰。

各有心思，樓道里安靜的出奇。

只有門頭紅的指示燈亮著，猩紅發散。

過了不知道多久，搶救室的紅燈終于滅了，主任醫師從里面走出來。

司煜站了起來，楚暮宇快速走上前詢問：“醫生，怎麼樣？”

醫生推了推眼鏡：“暫時離危險，但還要觀察，考慮到病人之前換過…”

“醫生。”楚暮宇突然打斷：“我還有些其他問題，關于后續的治療，不如一會兒我們找個地方詳細通。”

醫生說也好，然后又回去了。

顧之摘了口罩走過來，看向司煜：“爸，秋姨是嚴重心律失常引發室，呼吸驟停，幸虧家庭醫生及時做了電除，這個還好，但是……”

司煜和楚暮宇聽見但是兩字，均是眉頭一皺。

“顧之，沒事，你說…”

顧之頓了頓：“況，不算樂觀，除此之外合并嚴重心衰…”

他沒再多說，眼神從蘇禾和司辰律上快速過，“病人一會兒會轉到病房，需要休息，不需要這麼多人，阿律，你帶蘇禾和念念先回去吧。”

司辰律：“好。”

蘇禾：“可是…”

楚暮宇：“小落，乖，先回去，我守著，你不放心就隨時發信息問我。”

唐頌始終站在后面，一言未發，只在楚暮宇和蘇禾說話的時候，目落在兩人上。

又落在楚暮宇輕拍蘇禾肩膀的那只手上。

很安靜的看了片刻，隨后又移開了。

司辰律的帕加尼從醫院離開，旁邊一輛不顯眼的黑商務里，車窗沒開，兩個男人在煙霧繚繞里對著話。

藍西裝的男人：“我幫你，我有什麼好？”

黑休閑裝的男人：“我糾正一下，不是幫我，是合作，有他在上面著，這輩子別說出頭之日，我沒看錯的話，他剛朝這邊走過來時，你連大氣都不敢出。”

藍西裝被說中痛點，煩躁的扯了扯頸間的領帶，諷刺回去：“你以為你比我強多，以前或許是，但你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鏡花水月，一場空，只會比我更慘。”

黑男：“所以啊，不如合作，各取所需，男人嘛，窩囊的過一輩子，不如放手搏一搏。”

藍西裝男：“拿到證據很難，顧之那里嚴防死守，不可能有突破口。”

黑男冷笑：“這個世界，我只相信永恒的利益。”

藍西裝男：“就憑這句話，你就永遠別想贏他，你注定孤軍戰，而他邊，有一群可以用命護他的朋友。”

……

司辰律到家的時候，發了條信息出去：況有變，加急。

對方：收到。

司辰律正刪信息，一個沒防備，蘇禾就撲過來了，從后抱住他，拿著個水靈靈的草莓就往他邊喂。

他手一抖，手機掉在地上，屏碎了。

他低頭叼住草莓，手一攤：“賠錢。”

蘇禾：“……”

“你不會想訛我吧。”

司辰律抱臂看：“這訛？是不是因為你才壞的吧。”

蘇禾敷衍：“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司辰律笑了：“老婆，我要你命干嘛，我要你。”

他說著，單手勾著腰就把拎了起來，扛著往樓上走。

手機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被忘了。

碎蛛網狀的屏幕亮起，背景是蘇禾穿婚紗的那張背影。

家里扔著幾個新手機他不是嫌丑就是嫌手不好，非要用蘇禾用著的這個。

他理所當然，老婆用過的，有安全，而且香香的。

蘇禾只能把電話卡摳出來，自己換了個新的。

司辰律拍了張碎屏照片，又拍了張蘇禾的手機照片，發了個朋友圈：什麼世道啊，這年頭已經淪落到用老婆換下來的二手手機了，唉聲嘆氣的表包。

重點是兩張圖片，他的碎手機屏保是蘇禾背影，蘇禾的屏保他換了夕下他倆手牽手散步的背影。

顧之剛從那個醫院出來，就看到他秀恩，假裝看不出來：嗯，可憐，已婚男人的悲哀。

假裝看不出來二號黃肅：同司總三秒鐘。

假裝看不出來三號默言：哥，好可憐。

沐蕭跟其后：附議。

四五六七八………：附議，附議，附議，嘖真可憐啊！

還有一堆點贊。

司辰律咬后槽牙：一群蠢貨。

沒看出來他在秀恩嗎？

第二天上班，司辰律照常先去送蘇禾，到了盛世樓下，他磨嘰著不肯走。

“寶貝，要親親。”

蘇禾干脆地吧唧一口。

“這邊也要。”

蘇禾子向前傾，手扶著他肩膀又在他另一側臉上親了一口。

下車，司辰律落下車窗：“老婆…”

蘇禾回頭，司辰律眸深深：“沒事，就想你一聲，去吧，晚上回來給你做糖醋魚。”

蘇禾倒退著跟他揮手說再見，站在與影的界，上鍍著一層茸茸的金邊。

轉的時候，用口型對他說，二爺～～你。

很主說這樣赤的話。

那一刻，就像電影慢放的鏡頭，臉上的笑容，明又幸福。

然后，轉，向大樓走去。

在司辰律的車子發駛離的一剎那，高聳的大樓遮擋了太，蘇禾邁進了照不到的影里。

蘇禾踏進盛世大樓的時候，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打開信息，進度條緩存的時候，還在想，糖醋魚的話，要做些什麼配菜才好呢？

或許他們可以去趟菜市場轉一轉，那種煙火氣的地方，他們還沒一起去過呢。

怎麼辦，分開不到五分鐘，就開始想他了。

蘇禾覺得自己沒救了。

彩信緩沖完……

是幾份就醫報告單，其中一份病歷上寫著，心臟移植史。

病人姓名一欄寫著：楚清秋。

蘇禾一時有些懵。

秋姨換過心臟？

可，跟有什麼關系？

發錯了？

還是說……

蘇禾大腦突然就空白了。

盯著手機屏幕，以至于微信彈出一條：老婆，我也你，很很。

都沒反應過來，那是什麼意思。

路過的員工，一聲聲蘇總早，也沒聽到。

上了電梯，指尖有些麻木的按下頂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