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轉眼便到了十一月中。
霍靖有些慶幸,虧得那日沒有妄。蕭晏確實未曾發現什麼,只是平靜地上下朝,理公務,自然依舊還是在尋找葉照。
第63章 、
蕭晏的平靜是那日離開定北侯府開始的。
若他初時還對霍青容的種種舉措尚且存著猜測和疑慮, 那麼從說“清晰的記得那年端,被人長劍挾持,乃是葉照所救后”, 蕭晏便將前后所有的行為和話語都理順了。
既是清晰的記得, 又如何會記錯呢?
那年端確實被蒼山門下的聞音挾持,也的確是葉照所救。
但是聞音的武是一把二十四冰鐵弦箜篌,橫在脖頸的,并非長劍, 乃是箜篌上的數冰鐵弦。
斷不會記錯,不過是故意說錯,提醒他如今所見的很多事都是錯的。
在言說這句話之前, 便已經給了他兩方暗示。
故意給他上了他不能食用的碧桃酪, 然后把玩腰間那枚玉佩。
上含有桃的點心,一來自是示警,二來是鋪墊。
而那枚玉佩蕭晏很是悉,自是當年遠嫁是送給他, 后來言與李素不順,在數月前又要回去的。
可是卻未曾給李素,彼時蕭晏只是覺得他們尚有裂, 不曾和好。
直到霍青容言語被挾持那話之后, 蕭晏方將前后徹底理順了。
因為話畢,又做了兩件事。
親自送上了一碟果盤,同時撤下了碧桃酪。然后重新把玩那枚玉佩。
彼時蕭晏閃過那個念頭時,不可謂不震驚。
那果盤中果子四樣, 香玉梨, 沙棗, 糖李子, 瓜,看著平平無奇。但是糖李子裂了一道口子,是壞的。
霍青容高門出,又在深宮被教養多年,縱是同蕭晏再親近,也不該這般隨意,用壞了的果子待客,且招待的還是國之儲君。
無非是,霍青容暗示他,“李”壞了。
如何壞的?
桃子撤下,一樣的位置放了李子。
——李代桃僵。
李素不是生了二心,亦不是如般被人控制,而是直接被人取代。
如何判定?
便是霍青容之后重新把玩腰間玉佩的作。
這枚定的玉佩沒有給李素,并非他們不曾和好,乃是眼前人并非當時人,所以不能給他罷了。
那是只能給夫君的玉佩。
這人,不是夫君,如何能給?
而取代他的人,則自然只有這侯府主,霍靖。
在定北侯府生出的如斯結果,回府邸的一路,蕭晏在數月的種種細節中全部得到佐證。
四月初李素東來,天水關遇刺,失蹤數日方歸。
想來霍靖便是這個時候取代的他。
霍靖比李素量高些,是故傷了,如今走路微跛,如此掩蓋。
還有阿照,在定北侯府孩子滿月宴上的知。
還有不久前,他站在九重白玉階梯看李素不見其容的錯覺。
還有給蕭昶的報信,對京畿皇城的悉,對朝臣的了解……
最重要的,是為禮部侍郎對皇后周年祭的用心……
蕭晏在那個從定北侯府回來的午后,在清輝臺默聲做了一個下午。
確定了霍靖的歸來,剩下便是他的意圖。
霍家曾有的霍家軍已經被陛下清繳,暗子也被他剔出,霍靖無有兵甲。
所以他復仇無。
挑撥蕭昶妄想讓他們耗,如今蕭昶已死,他亦不隨愿。
如此,只剩下一樁,便是先皇后。
生時,皇后與他,母子難聚;與霍亭安,恨難消。
故去,皇后又與他最后一面都不曾見到,與霍亭安共死卻不曾同槨。
所以,霍靖如今執念,自然唯剩此,便是帶走皇后骨灰。
他無兵無甲,唯一能用的便是應長思蒼山一派的。但是即便西域蒼山門人個個功夫高強,但也難敵千軍萬馬。
所以他扣了阿照在手,當是用以換皇后骨灰。
反過來,只要皇后骨灰一日沒有拿到,即便他不放阿照,也斷不會傷。
蕭晏有了這樣的判斷,十月底派暗子去趟驪山松玉峰。
誠如他所料,霍亭安的陵墓旁,有部分泥土是新的,當是松過。待翻開陵墓,里頭倒是骨灰尤在。
但待仔細問過,蕭晏便確定,那骨灰已經被換過。
因為霍亭安跳樓前,原同皇后一道服了“孔雀膽”,如此他們的骨灰當呈青紫,而不是尋常人的灰白。
想如此,自是已經被人取走。
然這之前,李素并沒有長時間離開,反倒是霍青容曾去驪山守陵一月,骨灰當是換的。
是故這一點,也正好再次印證了如今的李素便是霍靖這一推斷。
有了這般來回往復的推論,蕭晏的心才勉強平靜下來。
只要阿照和小葉子平安,他便可以等,也能忍。
甚至在進了十一月后,但凡涉及先皇后周年祭的事,蕭晏都即為配合李素。
李素提出的建議,如周年祭當日的第一禮,天子對先皇后的追悼頌文可適當延長時辰;而日暮最后一樁封槨獻祭,天子則可以不再出面,由太子帶行;再比如晌宗親祭拜,且由先前的諸人齊拜,改為由太子為首,按評級逐一跪拜;最有便是按著欽天監計算,嫁給周年祭時間退親了四日,定在十一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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