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五)
沈稚手中的茶蓋沒拿穩, “啪嗒”一聲滾落在地,回過神來,趕忙俯去撿, 卻被男人上前一步制止。
“我來吧。”
低沉磁的嗓音耳, 沈稚不知為何,手心有些發。
一擡眼,又見他傾下來, 發尾還在滴水, 水珠自冷白實的口落,淌腰腹淺淺的壑,最終無聲地消失不見。
他收拾好碎瓷片,很自然地牽過的手,仔細檢查,“可有傷到?”
沈稚指尖發燙, 下意識地蜷, “沒有。”
裴慎起, 襟也自然而然垂至兩邊,因袖寬大,并不過分袒,可那壯遒勁的理反而在明昧錯的影裏愈發顯得清晰深刻, 像一眼不到底的懸崖峭壁, 在無聲地拉扯著下墜。
他在自己家中……都是這樣穿嗎?
不太懂這個,但從未見過爹爹和兄長如此, 不過連他這般沉端冷肅之人在家中也穿這樣, 那大抵天下男子皆是如此了, 也沒必要大驚小怪,畢竟已經過親, 難不要求他連寢都一不茍地扣到脖頸最上方的扣子嗎。
心下千回百轉,一不留神間就盯了許久,等到反應過來,才匆忙移開視線。
裴慎沉默地看片刻,隨即起,目掠過炕桌上的書冊,“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沈稚勉強平複心緒,鎮靜道:“母親將府上中饋給了我,往後我還要多跟著英嬤嬤學習。”
裴慎淡淡應聲,面上沒什麽緒,“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單獨出去開府?”
沈稚微微怔神,一時不清他的意思,“母親待我很好,我還想在跟前多盡盡孝……你想自己開府嗎?”
裴慎無可無不可道:“都聽你的。”
沈稚小臉又是一紅。
先前在家中,阿娘就同提過嫁人之後要掌管中饋一事,因是長媳,又得昭長公主喜,這些遲早都會給來打理,只沒想過這麽快。
今日拿到賬本和庫房鑰匙,至多就是寵若驚,可裴慎方才這句話,才令更為懵怔。
在想象中,他應該是那種很強勢的男人,居高位的朝中重臣、天潢貴胄,在外呼風喚雨,牛鬼蛇神皆懼,十足的震懾,竟然這麽輕描淡寫地對說一句……“都聽你的”。
沈稚小心翼翼地瞧他,“聽、我、的?”
裴慎看在書面上圈圈點點的標注,續方才的話道:“嗯,我手底下還有些田莊鋪子,往後一并給你,家裏的事你做主。”
沈稚見他氣定神閑地坐下,目又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微敞的口,那如同冷白玉璧的皮在跳的燭火下宛若浮躍金,詩書中所說的“朗朗如日月之懷”大抵就是如此了。
裴慎察覺到的目,好整以暇道:“累了?怎麽心不在焉的?”
沈稚回過神,有種被抓包的心虛,可又很難錯開目,他就這麽明晃晃地坐在這裏,要是看向別,又顯得太過刻意。
“我……我就是在想,”半天出句話,“你什麽都讓我做主,對我可有要求?”
比如,每日必須卯時起伺候他更洗漱?晨昏定省孝敬公婆?或者額外研究哪方面知識,結識某位同僚的夫人等等,做好他的賢助?
裴慎邊牽起清淺的弧度,良久才不急不緩道:“吾妻千般好,夫複何求?”
沈稚霎時耳熱。
大哥哥……也不是什麽正經人。
移開目,看到他在燭火下漫不經心輕敲桌案的手,指骨修長,脈絡分明,得如同白玉雕刻。
心下不好奇,大哥哥盡管威嚴淡漠些,可神儀明秀,俊無儔,芝蘭玉樹,盛京那些大家閨秀怎麽就看不到呢?這麽多年都未娶妻,也沒見誰關注他。
裴慎見又在自己面前失神,心中便有幾分了然,沉片刻道:“時辰不早了,早些安寢吧。”
沈稚點點頭,“對了,我才要同你說,我自患有夜盲,夜間都要燃著燈燭才能睡,你會不會不習慣?若是不適應,我……”
“不會。”裴慎起拋下一句,“我適應你便好。”
沈稚心頭微熱,抿點了點頭。
他還……好說話的。
裴慎走到床邊,看到床擺了只翠紋織錦枕,不皺起眉頭。
沈稚尷尬地解釋:“昨夜我睡相太差,夜裏唐突了你,我便讓寶櫻替我尋了這個來,夜裏我抱著睡,安安分分的,免得打擾你。”
裴慎面上沒什麽波瀾,“所以你是覺得,夫妻夜間就寢應該……互不打攪?”
沈稚角一僵,“啊?”
裴慎斂眸道:“沒什麽,我說了都聽你的。”
沈稚:“……”
他這樣一說,沈稚就不太好意思像昨晚那樣,裹著被子把自己蜷到最裏側,好像故意防著他、避著他似的。
暗暗吸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保持平躺的姿勢,可如此過了好一會,都沒有醞釀出睡意,卻也不敢。
旁男人靜靜平躺著,呼吸勻停,大概是睡著了,淡淡的烏木沉香氣息裹挾著男人的熱度在被褥中緩緩蔓延。
悄悄轉頭,便看到燭火下他堅毅冷峻的側臉,眉眼深邃,高鼻薄,下頜線條清晰流暢,那微微敞開的襟下,結嶙峋,鎖骨分明。
明明已是深秋涼夜,卻莫名燥得慌,下意識咽了咽嚨,然而不知是不是因為吞咽口水的聲音太明顯,一剎那,四目相對。
清淩淩的杏眸驀地撞男人漆黑如墨的眼。
霎時瞳孔一震,“你……你沒睡著?”
裴慎閉眼嘆口氣,眼底似有淡淡的疲乏之,“你一直在看什麽?”
沈稚支支吾吾,自然不能承認自己在看他,“抱歉,我、我睡不著,四看看,沒想到還是打擾到你了……”
裴慎蹙起眉頭,忽然看向懷中的引枕。
沈稚指尖了,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下一刻,懷中綿綿的小枕頭就被他走,隨手扔到床尾,手裏空空,呆呆地看著他靠了過來,將的手放置在他的腰間。
沈稚:“……?”
男人嗓音低沉,著三分啞,“那引枕不好,你抱著睡不著。”
沈稚迷惘地眨眨眼睛,所以他的意思是……讓抱著他睡?
堂堂大理寺卿,京中人人談虎變的大魔頭,要給當抱枕?
怎麽聽上去那麽驚悚呢。
後腰扣在他溫熱大掌之下,似乎攬得更了些,得都有些呼吸不過來。
屋靜得離譜,耳邊只餘彼此的呼吸聲,還有怦然出的心跳。
離得太近,彼此溫相,融融的熱意輕輕著心弦,整個人僵得不敢彈,因為只要一,他立刻便能知全部的小作,甚至都覺心跳得太兇,幾乎就跳在他的口,生怕把他吵醒。
其實他的懷抱很暖,雖然渾都是邦邦的,但許是角度調整得很好,除了有些不自在,抱起來并不覺得硌手。
好不真實,幾乎都要以為這是自己臆想中的一場夢,其實還未親,男人的溫只是的幻想,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活閻王,這兩日發生的一切,都是幻想中好婚後生活的樣子……
但應該不是夢。
用力咬了下,那真實的痛意不能作僞。
男人這時卻忽然睜開眼,目落在被咬得嫣紅滴的瓣,眸微微一黯。
沈稚從前其實很害怕這雙太過黑沉的眼,總是能避則避,是以當他突然看過來時,本能地戰栗一下,連掌心都微微出了汗。
“大……大哥哥?”
裴慎沒有糾正的稱呼,指尖擡起,落在的輕撚,“咬這麽重?”
指腹驀地傳來的,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耳,仿佛一簇火苗在耳蝸燃起,燎原的熱度迅速蔓延至全。
可這平淡坦然的語氣,好像他指腹下不是的,不是這麽敏-的地帶,只是個很普通的、被咬過的東西。
水洗櫻桃般的瓣被撚得微微張開,呼出的熱氣在他指尖浮游走,像綴落在冷白瓷上的玫瑰花瓣,豔驚人。
沈稚心跳狂,完全不控制,亦見男人呼吸漸沉,眸深熾。
咫尺之間,被褥中驟然升溫,仿佛有什麽正在某個角落裏無聲地燃燒。
裴慎目濃稠滾燙,良久結滾:“可以親你嗎?”
微微怔愣,臉頰瞬間紅,一雙杏眸瀲滟含,窘之外還有些迷惘。
這要怎麽回……不是,這種事也是可以商量的嗎?
他若是真親過來,甚至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好像也……抵抗不了。
他的手指還停在邊,耳邊鼓噪,臉紅得快要滴出水,輕聲囁嚅:“我還沒有親過……”
男人沉默片刻,最後兀自克制洶湧的念,沒有更進一步,卻小心翼翼將攬在懷中,垂眼觀察的表,見眉頭微微舒展,才低聲問道:“這樣可還舒適?”
懷中紅著臉,呆呆地嚅:“還……還好。”
他閉上眼睛,語氣沉啞:“睡吧。”
沈稚的額頭抵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睜開眼,男人凸起的結就在邊,咽了咽嚨,整個人宛若蒸鍋裏的蟹。
腦海中昏昏沉沉,再反應過來時,竟發現自己瓣上了他結,沈稚用力地抿起,一時竟弄不清到底是自己五迷三道地上去的,還是他抱得太,兩人不經意間到的……
只是瓣過他的結,算親嗎?
不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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