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第 38 章

裴慎這次其實傷得不輕, 桓征也沒說錯，那把刀上淬了毒，換做普通人，恐怕早已毒發亡。

但以裴慎如今的質, 大多毒已經傷不到他, 幕後主使大概沒有猜到這一點。

盡管如此, 昨夜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理，山路顛簸, 又是騎在馬上, 到聽雪山莊後, 傷崩裂得更深，毒也蔓延開來。

這些毒雖然毒不倒他，但留在畢竟不是好事, 長年累月游走在, 誰也無法預料後果。

詹正獻還是用自己的辦法，將傷口劃開, 把裏面的毒放出來, 一遍遍地清理。

若是尋常人，早就喊破天了，裴慎愣是一聲沒吭, 這般忍耐也是極耗心神的, 昨夜因此頭疾也發作了一回。

沈稚見他眉頭皺, 面上蒼白如紙，便也沒有往旖旎的地方想，解下上的大氅, 鑽到被褥裏，小心翼翼地靠著他。

溫清甜的氣息近, 裴慎閉著眼，深深吸口氣，那種恍如置巨大的煉爐，有人不停地拿鈍刀敲裂他顱骨般的疼痛慢慢地消散了，仿佛清泉灌了進來，泉水有淡淡的茉莉香。

沈稚嗅到腥氣，才反應過來他傷的是近自己這一側的左臂，怕到傷口，想了想說道：“我還是躺到裏面去吧。”

裴慎閉著眼睛，大概也是太過疲憊了，沒有應聲。

沈稚就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起，打算從他蹆上過去。

然而就是越不想鬧出靜，越容易出錯，腳踝的鈴鐺挨著他響了一下，沈稚怕打擾他，手想要捂住鈴鐺，卻沒想到被他的蹆絆了一跤，子沒穩住，整個人跪在一個不可言說的位置。

倒也不是跪在上面，但是應該也蹭到了，應該吧……這個姿勢，太尷尬了。

這麽大的靜他肯定醒了，沈稚哭無淚地擡起頭，果不其然，男人一雙黑的眼眸沉沉看了過來。

沈稚真不知道說什麽好，臉紅了大片，“我弄疼你了沒有？”

裴慎結了，嗓音發啞：“沒有，你過來。”

沈稚只好著頭皮繼續挪到裏面，還未躺好，腰倏忽一，被他攬到了自己邊。

男人軀溫暖，有淡淡的藥香，沈稚的耳朵在他口，能聽到他穩健有力的心跳。

被他這麽擁在懷中躺了一會，沈稚方才還冷冷的子也慢慢有了暖意。

但長久保持一個姿勢，也有些難了，這種難一旦有了苗頭，立刻就會無限放大，吸走所有的注意。

沈稚煎熬了許久，終于忍不住，輕輕挪了一下子，結果立刻就被桎梏在腰間的那只手按住，這下全然彈不得了。

“夫君，我在這裏會不會影響你？要不然，我還是……”

話音未完，男人冰涼的也落了下來，堵上了的。

親吻的覺依然是種說不清的愉悅，上的力道分明放得很輕，手掌也似乎只是隨意地搭在後月要，可一接到男人滾燙實的軀，的子就不由自主地一再，甚至忍不住發出一聲哼。

然後就聽到男人略微沉重的呼吸。

等他再要重重吻下去，舌尖撬開齒前，沈稚嚇得退開了一些距離：“夫君，你上還有傷，不要了……”

“你不就行了。”裴慎指腹了臉頰，手掌托住後頸，灼熱的氣息落在耳畔，“讓我吻吻你，好不好？”

沈稚咬了咬，嗓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嗯。”

含淚為他退讓的時候，總是無辜又可憐。

昨夜若不是回來得太晚，上又有刀傷，怕嚇到，也不會等到現在。

他時常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辛苦往返倒是次要，京中的差事不開，意味著與見面的時間之又。

沉迷溫鄉的時候，他甚至也會想，應該給一個名正言順的婚禮，一個真正的家，而不是將一輩子留在聽雪山莊，當他不見天的妻子。

不過那也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的記憶，始終是橫在他心中的一刺。

許久未曾親近，沈稚的子依舊敏得不行，面稍一到耳垂、脖頸、鎖骨這些地方，都恨不得將自己埋進被窩裏。

他還想再向下吻去，小姑娘已經著肩膀，快把自己抱一團了。

裴慎只能無奈地嘆口氣，“你這樣，還讓我怎麽親？”

沈稚“啊”一聲，仿佛迷茫地從殼子裏鑽出來的小蝸牛，兩頰一抹緋紅，濃纖長的眼睫蝶翅一般，還掛了兩滴淚珠，一雙水霧眸至純至，太能挑起男人的。

旁人始終學不來的。

裴慎沉沉出了口氣，躺回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這樣，你來吻我。”

沈稚：“……”

裴慎：“就像我平日裏吻你那樣。”

沈稚不太願意。他那種吻法，是學不來的。

見猶猶豫豫不肯，裴慎又道：“我吻你，你又不肯配合。”

沈稚小聲抱怨道：“你再這樣，我可不來了。”

裴慎指節搭在太上，按了兩下，輕嘆口氣：“詹正獻有沒有同你說過，我頭疼，而你上有種特別的甜香，可以緩解一二。”

“詹神醫豈會說這種話！”沈稚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我只知道，生病傷的人應該戒谷欠，可你呢，滿腦子都是那些……”

裴慎也微微怔了下，才知明顯是誤會了，方才這句話在看來就無異于“我病了，親親抱抱就能好”。

他啞然失笑，也不打算繼續解釋了，將攬至邊來，“好好好，不想那些了。”

沈稚原本都以為他好了，誰料目往下一掃，那家夥居然昂首了！

“……裴慎！”

幾乎沒有人敢這麽他的名字，用細的嗓音喊出來，仿佛清酒灌進骨髓裏，當真讓人目酣神醉，了骨頭。

裴慎拍拍後月要，“上來坐會好不好？你在這兒，我總是心猿意馬。”

沈稚怔了怔，對上他那不清不白的眼神，這才聽懂他話裏的意思，臉紅得像蒸的蟹，咬咬牙道：“我都說了我走，我不在這兒打擾你養傷。”

裴慎說不行，“你走了，我更是想得厲害，知道你就在邊，卻看不到，聽不到……我會發瘋。”

沈稚怒目圓睜，聲音雖低，卻是咬牙切齒：“天化日！”

裴慎道：“夜裏你也上著燈，同天化日有何分別？”

他聲音都有些喑啞了，就像暗夜裏被灼灼的谷欠燒幹的那種啞。

沈稚說不過這個無賴。

好在屋炭火燒得很熱，薄薄一層外披著也不覺得冷。

沈稚咬下，艱難地蹲下來，可這就算是裴慎自己來，也要磨合很久才能吃進一點點，更別說是沈稚自己，才微微到，就已經疼得蹆抖，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了。

裴慎沒讓就這麽退，手掌才托著往下按了點，就眼淚簌簌的。

他無奈，握住抖不止的膝蓋往下一拽，整個人沒留神，加上雙蹆本就乏力不穩，這一拽竟然直接跪了下來。

就像握住拳頭在皺的綢面上一點點地抻平，裏那些看不見的褶皺瞬間被飽滿的外抻開，而包裹的絞紗綢彈也在此刻被撐到最大。

聲碎，鈴鐺嗚咽。

裴慎這次只在聽雪山莊待了兩日，傷還未好便要回京。

沈稚一直陪在他邊，包紮、換藥，每次看到他滲的傷口、額間的冷汗，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

怕打擾他休養，那些想問的話只能留待日後再問了。

……

河南偃師。

裴識新上任，年後召集了本地商戶談稅收一事，這些人平日看著圓世故，實則談錢變，他又是初來乍到，只能先禮後兵。

這日在一家做藥材生意的富商宅院喝茶，對方正在哭訴藥材生意不好做，“去年又是地裂，又是黃河水災，我們在沿途的藥田全都被淹了，收大大折損，修複土壤又花了不代價，今年隆冬嚴寒，許多藥草藥蟲活不下來……”

裴識把玩著手裏的杯盞，斂眸但笑不語。

黃河水災，瘟疫橫行，旁人多多都有損失，這些藥材商可都是掙得盆滿缽滿。

裴識垂頭呷了口茶，目無意間掠過手裏的杯盞，不由得微微一滯。

倒不是釉有多驚豔，但杯沿描繪的幾只蝴蝶倒是栩栩如生，茶盞周用幾片零落的花瓣點綴，的確有幾分巧思。

轉過視線，看向邊桌案上的茶海，那茶壺上畫的又是蘭花——“蜂蝶不知春已去，又銜花瓣到蘭房”，裴識不一笑，原來是這個意思。

那藥材商見他心不在焉，注意力竟然被那茶盞吸引過去了，他有意拉攏關系，順著他的目說道：“這是人從保定帶回來的一套茶，裴大人喜歡？”

裴識笑道：“是畫得不錯。”

這套茶在茶房擺放多日了，聽說是別人送的，這藥材商不是什麽風雅之人，欣賞不來，再看那杯底的落款，籍籍無名，恐怕也不值幾個錢，能得這位盛京來的天潢貴胄青睞，也是它三生有幸了，便做主道：“不是什麽貴重之，大人若是喜歡，就帶回去喝喝茶。”

裴識擺擺手，“噯”了一聲道：“怎好讓令正割。”

他轉著手裏的杯盞，的確是不釋手，可真若收了，等同賄，往後再問這些人稅捐款，可就行不端坐不正了。

罷了，且看看是哪家所制，再買一套便是了。

他略略擡起杯盞，底部一個小小的“綰”字映眼簾。

裴識當即瞳孔巨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