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給姜嫻掛上水，輕輕帶上門出去。

躺在病床上的人眉心始終蹙起，睡得并不安穩。

藺元洲站在床邊看著，忽然就想到了一聲不吭去洱平市那一次。

在電話里哭著問，能不能再來看一次。

很多事是經不起推敲的。

現在想來，那些話也不是對他說的。

可能是累計太多，千萬縷，讓藺元洲不知道該從哪件事恨。

他在床邊靜靜站了三個小時，直到護士拔了針。

藺元洲推開病房門出去，站在走廊吩咐手底下的人，跟著曹羽去杉城看看，必要時候可以用一些必要手段。

“溫復淮現在在哪兒？”藺元洲過窗戶俯瞰著大半個萍江城區：“他來了嗎？”

司機恭敬道：“傅只能勉強拖住他，溫復淮還在江城，最快也要明天到。”

“你跟傅禹禮說不用拖了。”藺元洲淡淡道：“讓他過來。”

“是。”

早上八點多，姜嫻是被飯香勾醒的。

睜開眼，對上一雙漆黑冷淡的瞳仁。

那雙眼的主人好像怔了下，隨即走到沙發上坐下，姜嫻聽見他說：“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姜嫻左右環視一圈，意識到自己好像進醫院了。

拍了拍前額，掀開被子下床洗漱，然后出來坐在藺元洲對面，夾起一個小籠包塞里。

卷發順著肩膀垂下來，在姜嫻手撥到一邊時，那綹頭發先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掌接住了。

他從前襯衫口袋里出一淺棕皮筋，放在了桌面上。

姜嫻著湯匙的指尖微微收，將頭發綁一個低丸子頭：“你幫我換的服？”

藺元洲掀起眼皮：“不然呢，你上的扣子都是我幫你扣上的。”

姜嫻垂眸：“又被你得逞了，那還真是恭喜你啊。”

“………”

病房門忽然被叩響。

著黑服的保鏢推門而。

穿過半掩著的門，姜嫻看見這間病房門口站了不保鏢，看向藺元洲。

后者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

姜嫻聽見保鏢對他說了句：“人來了。”

藺元洲嗯了聲，抬手讓人出去。

等保鏢帶上門，姜嫻問：“什麼意思，你老病又犯了？”

藺元洲臉上的表平靜而寡淡：“你不走，也沒趕我走，我為什麼要關你？”

他微抬下：“喝粥，等會兒會有護士過來給你量溫。”

姜嫻把裝著粥的盒子往面前一推，垂下眼皮。

片刻之后，藺元洲把盒子推了回去，多說了一句：“只是把那些妨礙我們的蒼蠅都收拾掉，沒有外面那些人，你才真的會被關起來。”

姜嫻著湯匙攪了攪面前的粥，似乎似無意道：“你以為溫復淮會像你一樣嗎？”

“是，他和我不一樣。”藺元洲聲調冷漠，又著譏諷：“他把你放在這里，你以為你就自由了。但我有必要告訴你，不久前我剛到萍江，他也過來見你了。”

他攤開手：“明白什麼意思嗎？”

姜嫻的眼睫緩而慢地眨了下。

忽然想到時隔大半年溫復淮來的那天，還有上一次只待了一會兒就走。

明明只來過兩次，單霽卻提到說溫復淮的司機他經常見到。

喃喃出聲：“……他真的一直都在監視我？”

藺元洲冷嗤一聲。

如果說溫復淮把放在這里是為了引出藺元洲，那麼一切都解釋得通。

姜嫻沉默了。

安安靜靜地喝了一碗粥，然后了張紙巾。

外面的照進屋里，姜嫻仰頭看向藺元洲：“我覺得你們之間的利益斗爭，最好還是不要牽扯到我。”

“晚了。”藺元洲起：“他已經來了。”

量過溫，確認沒什麼問題，姜嫻回了書店。

從藺元洲的車上下去，看見書店的大門已經打開，門口停著幾輛黑汽車。

姜嫻邁出的腳尖一頓。

剛要往前走，手腕卻突然被側經過的人順手抓住了，藺元洲一掰開纖細的手指，牢牢叉叩住。

姜嫻甩了甩，沒甩開。

兩個人就這樣十指相扣進了書店。

溫復淮一淺灰西裝，形頎長，氣質疏離，他站在書架前，手里隨便拿著一本書，聽見靜慢條斯理的轉過。

原本從容到無懈可擊的表在看見進來兩個人握的手時出現了一裂痕。

溫復淮合上書放進書架里，他踱步走到姜嫻面前，上下打量著：“去醫院了？”

姜嫻道：“發燒了。”

溫復淮聞言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背去向的額頭，只是還沒有到，就先被人擋了下來。

藺元洲薄輕啟：“你當我是死人嗎？”

溫復淮看向他：“現在不是，以后也會是。”

只是短短兩句話，空氣中好像閃過了無數火花。

姜嫻的另一只手被溫復淮握住，他的聲音在書店不大，對著藺元洲而去：“始終空出來一只，就怕你防不住。”

再打一架實在沒有必要，藺元洲攬住姜嫻的肩膀，眸子深沉而冷：“有些人就像里的老鼠，最喜歡做些的勾當，的確令人頭疼。”

“可也從來沒有拒絕過。”溫復淮和姜嫻對上視線：“你說是不是？”

姜嫻：“………”

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你先出去，我有話和他說。”

藺元洲輕笑了聲：“聽見了嗎？讓你出去。”

溫復淮沒。

姜嫻看向藺元洲。

“………”

“………”

他后知后覺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藺元洲沉下臉，沒出去，往樓上走了。

他走了，溫復淮自然而然松開了手。

書店空寂安靜。

“我是你放在這里的餌嗎？”姜嫻偏頭說：“是從很久以前，還是說臨時決定？”

溫復淮沒有正面回答，反而說：“很多原因上，藺元洲不該留。”

姜嫻道：“最主要的呢？”

溫復淮盯著姜嫻看了半晌：“我不會讓一個和楊庭之長相相似的人橫在你我之間。”

姜嫻慢吞吞地說：“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利用我。”

溫復淮道：“順勢而為。”

姜嫻閉了閉眼：“那你有沒有想過，沒有這些人，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很重要嗎？”溫復淮掀：“等解決掉一切患，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姜嫻睜開眸子。

著溫復淮，仿佛過他華的皮囊看見裝在面前這軀殼中的冷怪。

權衡利弊，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溫復淮一字一句道：“我要藺元洲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