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養心齋。
晚棠一夜沒睡好,一大早給魏老夫人請安時,眼底都帶著些許暗沉:“祖母好些了嗎?我還沒著急,祖母怎得急這般?”
昨日看到晚棠騎著白馬險些出事,魏老夫人急得心口一陣絞痛,竟然暈了過去。
花嬤嬤輕嘆一聲:“老夫人昨夜醒過,再將養幾日便好了。老夫人這子一直如此,二姑娘不必太憂心。”
“我想看看祖母。”晚棠在秦家最親近的便是魏老夫人,可不希魏老夫人出事兒。
天氣漸漸開始炎熱,魏老夫人的屋子里卻燃著炭火,靜謐的屋子里飄著苦的藥味。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看著窗外的芭蕉愣神,聽到晚棠的聲音,茫然地看過去。恍惚之中,像是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兒,笑著朝走過來,魏老夫人急切地出手去。
晚棠看神思恍惚,急急走過去握住魏老夫人的手:“祖母可好些了?祖母?”
一連喚了幾聲,魏老夫人才緩緩回神。
等看清楚晚棠那張臉后,抬起另一只手了晚棠的臉:“我還以為是我的囡囡回來了,我的囡囡若能找回來,定然也像你這般好看。”
花嬤嬤臉微變,好在在晚棠進屋前就把丫鬟們屏退了。
關上門,小聲提醒道:“老夫人糊涂了不是?五姑娘不是生孩子難產,已經沒了嗎?”
晚棠看眼神閃躲,沒有多問。
高門大戶里能有幾家和氣干凈的?多藏著見不得的。
魏老夫人也沒避諱,嘆了好一會兒氣,意識到眼前的晚棠并不是的囡囡后,眼睛一酸,眼角很快落下兩行渾濁的淚。
晚棠不知道在想什麼,幫揩了一會兒淚,見怎麼都止不住,便哄道:“祖母若是想我囡囡,那我便是您的囡囡,好不好?”
輕輕的嗓音,熨帖了魏老夫人的心。
握住晚棠的手,淚眼婆娑地盯著晚棠愣了一會兒神:“我總覺得你像。”
只是的囡囡不可能這般年輕。
晚棠原本想等魏老夫人緒穩定下來后,再商議謝三郎的事,但剛喂老夫人喝完藥,便聽說秦伯安和秦仲安兩兄弟來了。
晚棠起朝兩位伯父見禮。
秦仲安看舉止端莊,還如此孝順,滿意地點點頭:“你二伯母要為你裁新,去前院量尺寸吧,別整日憋在養心齋,量完了讓你兄長或六郎帶你出去轉轉。”
晚棠知道這是想把支開。
來秦家之前,不知道魏老夫人的子這般不好,憂心忡忡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才乖巧退下。
大房二房兩位夫人都在前院量尺寸,大房沒有兒,一看到晚棠,大夫人便歡歡喜喜地迎過去。
拉著晚棠的手上下打量,又指著從庫房拿出來的幾匹布道:“這幾匹料子最適合你穿,你跟著母親待久了,穿得也素凈,今日量好尺寸,多做幾鮮亮的。”
“多謝大伯母,我的裳夠穿,不必做那麼多。”晚棠看向那幾匹布,故作驚喜,看得兩位夫人滿心歡喜。
大夫人看多了臭小子,看晚棠這般甜,喜得角都合不攏……
那廂,秦仲安兄弟向魏老夫人請晚安后,秦伯安結結道:“母親,昨日……婉婉……謝三郎說要提親,我覺得、覺得婉婉和他甚是般配。”
魏老夫人睜開眼:“婉婉的婚事不必你們心,我心里已經有了人選。”
秦仲安皺起臉:“母親中意哪家郎君?”
這些年的仕途都是他自己爬滾打,魏老夫人沒有幫襯過,他知道心里有怨,都說濃于水,他有時候覺自己這母親心腸得像石頭。秦婉那容貌太過出挑,他打算讓嫁一個于秦家有利的人家。
他是家主,他說了算!
魏老夫人哪能看不出老二的心思,冷哼道:“三房就這一個獨苗,你趁早歇了歪心思,婉婉不會為你的仕途鋪路!”
秦仲安被穿心思也不惱,只追問道:“母親心中的人選是誰?”
魏老夫人心頭團著悶氣,沒再瞞著:“京城的武安侯,曾經在邊疆讓那些蠻夷聞風喪膽的鎮國大將軍!如今的金吾衛指揮使!”
秦伯安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二弟,這位可比謝三郎厲害。”
秦仲安卻諷刺地扯了下角:“母親許是不知,這位武安侯此前開罪陛下,已經丟了指揮使一職。況且他年紀太大,怎麼著都和婉婉不般配。”
他一直都關注著京城里的向,蕭峙作為曾經人人想結之人,他自然一清二楚。
“這位武安侯多大年紀了?”秦伯安疑道。
秦仲安板著臉算了算:“約莫比婉婉年長十歲。”
秦伯安蹙眉,想到認識的那些將近而立之年的男子,不是開始衰便是開始虛,有些連段都開始走形。想到秦婉那滴滴的模樣,他覺得把配給那種男子實在是暴殄天。
秦伯安搖搖頭:“母親,這確實大得有些多。”
“我心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魏老夫人冷了臉。
秦仲安不依:“我想起來了,武安侯曾經救過母親和婉婉命,是也不是?母親想報恩,咱們秦家合力報便是,不能拿婉婉下半輩子的幸福當兒戲。”
“你滾出去!”魏老夫人捂著心口,氣得大口氣。
“母親息怒!”秦伯安見狀,扯扯秦仲安的袖子想把他拉出去。
秦仲安推了他一把,讓秦伯安先離開。
秦伯安不放心道:“母親愿意回來是好事,二弟就別惹母親氣了。”
“我有分寸。”秦仲安面沉如鐵,眉眼間是不容置喙之。
秦伯安訕訕地點了下頭,又不放心地看了魏老夫人一眼,猶猶豫豫地離開了。
魏老夫人合上眼,間時不時發出微弱的“哎喲”聲。
秦仲安恍若未聞,盯著床榻上裝死的老母親,冷冰冰道:“母親莫不是還在因為當年的事,責怪我和大哥?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三弟和四妹也送了命,母親的恨還不肯消嗎?”
魏老夫人猛地睜開眼,淚水一片泛濫:“我就知道你什麼都知道!你跟你那死去的爹一個德行,冷漠自私!我辛辛苦苦養育十多年的孩子,到頭來發現不是我親生的,你讓我如何不恨?老三老四至今是死是活,我都不知,你我如何放下!”
想到秦仲安喚的三弟四妹是那個瘋人的孩子,怨毒地瞪過去。
早就懷疑老大老二也不是親生的了,可是沒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