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藥姑姑也不勸了，垂頭應了聲‘是’后，躬往殿外退去。

說再多也無用，還得太后自己想明白，否則們母子的關系只會繼續惡化。

榻上的太后攥住拳頭，猛地閉上了雙眼。

強行冊封郭家又有什麼用？那混賬如果不進后宮，還能將他綁到嬪妃的床上去不？

他有句話說得對，即便迫他立了后，納了妃，也左右不了他房中事。

若強行為之，只會讓事態變得更嚴重。

想到這兒，又猛地睜開雙眼，朝已經退到殿門口的綠藥喝道：“等等。”

綠藥下意識頓住了腳步，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還好，娘娘沒有氣得失去理智。

重新折返回榻前，屈膝跪在了地上，也不說話，只垂著頭靜等著的命令。

太后手撈起桌上的佛珠，迅速捻起來。

等起伏的緒稍稍平穩一些后，苦笑道：“哀家為納了嬪妃又有什麼用？他若不臨幸，便只是個擺設。”

“娘娘所言極是。”綠藥恭維了一句，一邊給，一邊勸道：

“如今陛下眼里心里只有云氏，容不下別人，日后的皇儲大概率會出自腹中，

如果娘娘不想看到未來的太子殿下被世人冠上私生子的罵名，就全他們吧。”

太后聽罷，忍不住打了個寒。

要不是綠藥提醒，差點都忘了這茬。

若那混賬真的不給云氏名分，他們日后生下的孩子，不就是私生子麼？

“你說得對，好在哀家沒糊涂到底，要是真斷了云氏宮的路，哀家的孫兒該以什麼樣的份立足于世？”

綠藥姑姑見已經想通，笑著附和道：“娘娘就該歡歡喜喜的迎云氏宮，待誕下皇子公主，外界也不會置喙什麼。”

太后緩緩手了眉心，想起郭家那堆爛攤子，頭疼得很。

“那嫣然該怎麼安置？”

綠藥姑姑想了想，試著道：“您讓郭家對外澄清這件事，就說表姑娘是暗衛救的，陛下沒分毫，

然后您再從京中權貴子弟中擇一人為婿，有您的賜婚，也能風大嫁。”

太后蹙了蹙眉，臉上出了遲疑之。

“這樣怕是會讓郭家與哀家生出間隙，母親也會埋怨我。”

綠藥姑姑仰頭看著，輕聲問：“在娘娘心里是娘家更重要還是陛下更重要？”

太后瞪一眼，“這還用問，皇帝以整個天下奉養哀家，哀家生前死后的尊榮全都靠他，郭家如何能與他相提并論？”

綠藥笑道，“所以呀，您與郭家生了嫌隙就生了嫌隙吧，只要陛下孝順您，您就是這南蕭最尊貴的太后。”

太后聽罷，緩緩靠在了引枕上。

靜默良久后，擺擺手道：“也罷，他的事讓他自己去理吧，哀家不做這個惡人了。”

綠藥姑姑由衷的稱贊，“娘娘英明。”

“……”

乾寧殿。

蕭痕從暗衛口中得知云卿的狀態不好，獨自在侯府黯然神傷時，擱下手頭的奏折就準備出宮。

他雖然想多晾幾日，讓吃吃醋，但真正聽說茶飯不思神恍惚后，又開始心疼起來。

是他的，他又何須試探呢？

繞過案走下臺階，剛準備出殿，吳公公突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陛下，江南總督命信使送來八百里加急的奏折。”

說完，他將手里的銀盤遞到帝王面前。

蕭痕緩緩頓住腳步，從盤子里取出折子翻開一看，臉瞬間大變。

余杭連日暴雨，江岸決了堤，災十分嚴重。

“宣閣首輔，次輔覲見。”

“是。”

…

侯府，紫竹院。

一陣陣腥味從室散出來，幾乎飄滿了整個屋子。

云卿攥著繡帕立在屏風外焦急的等候著。

“余伯，他的況怎麼樣了？有沒有傷到要害？”

前不久，余掌柜扶著渾染的年回府，明顯看到他的肩膀有個窟窿，應該是劍傷。

不等詢問況，大夫便將請了出來。

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幾乎耗盡了的耐心。

“我沒事。”

里面響起云錚沙啞的聲音，下一瞬，他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年已經換了一干爽的袍，但約還能嗅到縷縷的腥味。

云卿大步走到他面前，手就準備掀開他的襟查看傷勢。

云錚側避開，一把扣住的腕子，輕笑道：“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云卿不信，偏頭向跟著他出來的余掌柜，用眼神詢問。

余掌柜朝行禮，寬道：“只是被劍刮了一下，出了點，沒什麼大問題，姑娘放心吧。”

云卿抿了抿，板著臉問：“你干什麼去了？不是讓你好好保護自己麼？怎麼還了傷？”

云錚拉著坐到圓桌旁，笑道：“我已經抓住那真兇了，明日便可以將他送去京兆府結案。”

這麼快？

云卿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之，轉瞬又冷下了臉。

“所以你便不顧自安危與對方搏命？”

年連忙搖頭，“我沒手，是被他跟余伯鋒的劍氣所傷的，

阿姐放心吧，我很惜命的，無論是你還是韻兒，我都舍不下。”

云卿冷哼出聲，“舍不得媳婦是真，舍不得我是借口吧。”

“……”

“那兇手呢？可有妥善安置？”

不等云錚開口，一旁的余掌柜急忙接過了話鋒，“姑娘放心，屬下都安排妥當了，不會出紕的。”

云卿這才放了心，視線落在年的肩膀上，沉聲警告，“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年笑著應了一聲‘是’，連連保證以后定會謹慎行事。

云卿看了眼外面的天，已是夕西下，晚霞幾乎鋪滿了整個天幕，將院子照得紅彤彤的。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云錚起相送，等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后，這才偏頭向側的余掌柜。

“你的消息可靠嗎？”

余掌柜頷首道：“十分可靠，裴家確實準備將裴二姑娘送去玉春樓獻給南侯做妾。”

陛下派人傳來的消息，又豈會錯？

年突然勾一笑，眸中迸出森冷的芒。

妾？

裴家倒是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