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胳膊都被繃帶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不清里的況。
但那撕心裂肺的痛告訴他,傷勢絕對很嚴重。
腦海里不浮現出那一日遇伏的畫面。
當時他正與麾下一百戶商議第二天的行軍路線,突聽林間傳來‘嗖’的破空聲。
接著,眼前劃過一道寒,快如閃電。
他預到那箭矢是向他來的,在強大求生的驅使下,他本能的手探向側的百戶,試圖推他去擋箭。
然,他的作還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到百戶角的剎那,一泛著森森寒的箭矢直他關節。
利刃破開皮,狠狠擊在了手肘上。
他約聽到骨碎聲響起,接著,濃烈的疼痛瞬間吞噬了他。
陷昏迷時,他依稀看到自己的右臂頹然垂下,手里握著的刀也哐當一聲掉落在地。
再醒來,便是眼前這副景象。
他的胳膊,應該沒有廢吧?
沒有!一定沒有!
母親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變殘廢的。
還有云氏……他到底是夫婿,應該會請顧院首過來為他保手的。
他不能胡思想,失了分寸。
“來……”
剛想開口喊人,才發現嗓子干得厲害,只要一,就會牽出火辣辣的疼。
他試圖抬起擱在床邊的右手,可不管他如何使力,那胳膊都紋不。
除了劇烈的疼痛之外,沒有任何的知覺,哪怕手指頭都做不到。
難道他的右手已經……
想到某種可能,他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慌,忍著嚨里的干之痛嘶聲喊道:
“來人,來人……”
費盡全力氣去喊,可到底虛弱,發出的聲音并不大。
他試圖撐著床板坐起來,子剛往上抬了一些,又無力的跌躺了回去。
劇烈的疼痛從右手關節蔓延開來,他忍不住嘶吼出聲,額頭更是滲出了麻麻的汗珠。
許是靜弄得太大,驚了屏風外打盹的婢。
沖進室一看,見世子爺已經醒來,又急忙折返回去,對著和靠在榻上淺睡的徐氏道:
“夫人,世子爺醒了,世子爺他醒了。”
徐氏猛地睜開雙眼,掀掉上的薄被,胡套了鞋子就往室沖去。
繞過屏風,見兒子躺在床上輕輕搐,急忙撲到榻邊,手忙腳的給他汗,蓋被。
“玄兒,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娘啊。”
裴玄沒回答,等扛過那陣鉆心之痛后,也漸漸恢復正常。
徐氏含淚看著飽折磨的兒子,心里怨極了恨了,可又找不到地方發泄。
只能攥著他的手指,不斷地給他拭汗水。
“我可憐的兒啊,你這回遭了大罪了,為娘的是瞧著都痛不生。”
說完,眼眶里的淚水簌簌而落。
裴玄張了張干枯的,從嚨里出一個艱的字音,“水。”
徐氏愣了一下,急忙吩咐婢去倒水。
等服侍兒子飲了大半杯溫水后,又回到床邊坐下。
“玄兒,你可還有哪里不舒服?”
裴玄潤了嗓子,嚨里不再那般干,沙啞著聲音問:“我的胳膊怎麼回事?需要養多久才能痊愈?”
聽他這麼一問,徐氏剛收住的淚水又滾落了下來。
哪還有什麼痊愈的希?
顧禮雖然沒截肢,保住了他的儀容,但將肘關節碎裂的骨頭全都剔了出來。
沒有骨骼支撐著,別說康復,那條胳膊連抬都抬不起來。
“玄兒,咱們以后就用左手練劍,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嗡’的一聲,裴玄只覺腦子里有什麼東西炸裂了似的,將他的希擊得碎。
什麼‘以后就用左手練劍’?難道他的右手真廢了不?
這個念頭一起,他原本就毫無的臉龐變得更加的慘白。
“我的胳膊……廢了?”
徐氏滿臉心疼的看著他,緩緩點了點頭。
“手肘的關節都震碎了,顧禮已經幫你剔除,這才保住你一條命,
玄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你得振作起來。”
裴玄凹陷的眼眸猛然撐大,瞳孔在劇烈收著。
他如同瘋了似的,不斷嘗試去抬如同一攤爛泥的右手,可無濟于事。
那胳膊已經完全不他控制,就好似斬斷了與他之間的所有關聯,唯剩蝕骨的疼折磨著他。
他不死心,又出左手撈起右臂,然后猛地放開。
手的瞬間,右臂狠狠砸在床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劇烈的疼痛再次襲來,刺激得他雙眼發黑,渾直搐。
可他還不放棄,又一次抬起左手試圖去抓右手。
徐氏見狀,急忙撲過來攥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制止了他近乎自殘般的瘋狂。
“玄兒,你冷靜些,這般折騰自己,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裴玄抿著薄,繃了拉滿的弓,渾著一子森寒的戾氣。
待緒漸漸平復下來后,他從牙里出一句話,“誰害的我?”
那一箭不取他的面門,而是廢他雙手,證明對方沒打算要他的命,只想毀了他,讓他再也無法建功立業。
徐氏轉了轉眼珠,惡狠狠的道:“誰害你,你自己心里難道沒數麼?
若真是你往日里的仇家,他們又豈會讓你活著回到國公府?
要我說,對方單純只是泄憤,你仔細想想,看誰既想傷你,又不愿你丟命。”
裴玄微微瞇眼,眸中劃過冷冽的,咬著牙吐出兩個字,“云卿。”
徐氏聽罷,連忙順著他的話道:“娘也猜是,只有才恨不得你一蹶不振,前程盡毀,
那個毒婦,趁你出京之時榨我,將我的私房錢榨了個,
就沒打算與你好好過日子,說什麼既往不咎,不過是在哄騙咱們。”
裴玄眼底的冷意越發濃郁,眉宇間已然蘊出了殺氣。
“那毒婦呢?如今在哪兒?我昏迷的時候可有來照料過我?”
徐氏狠狠磨了磨牙,一字一頓道:“別說照料你了,連國公府都沒回,又跑去了娘家。”
裴玄的臉變得鐵青,左手緩緩握拳。
“這個賤人……您派幾個小廝過去將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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