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徐徐吹拂著道旁新生芽的樹枝，投下斑駁錯落的疏影。

一陣稍顯急促的腳步聲從后傳來，沈既白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沒想到竟是司珩。

沈既白略微一怔，繼而猜到司珩的想法，極輕地笑了笑，挑眉道：“妹夫也來了。”

“誰是你妹夫？你先把人娶回家再說吧。”司珩不屑地“嘁”了一聲，快步越過沈既白，想先他一步到廚房。

沈既白攢眉追上司珩，兩人暗自較勁兒地往廚房門口，都想第一個被樊氏看到。

而在廚房里忙活的樊氏也確實看到他倆了，但份那般高貴的兩尊大佛同時出現在門口，著實嚇了樊氏一跳。

樊氏手一抖，剛從鍋里撈出的魚，“啪嘰”一聲又摔回了鍋里，還濺了好些湯在圍上。

沈既白眼疾手快地上前，先是用司珩和云婳當借口解釋了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云家。

而后俯就要去接樊氏手里的炒勺，上說著：“我來。”

司珩也想往前湊，但沒他下腳的地方了，只能在后面不甘示弱地說了句：“本王……”

他剛說了“本王”兩個字，便立即改了口，清冷的臉上藏著些許不善與人流的生，緩聲道：“我也能來。”

樊氏怔愣地著格外積極的兩人，反應了好半天，才敢確定兩人是為了云婳和云姝特地來“討好”的。

樊氏止住沈既白要接炒勺的手，笑著擺手說：“都不用，老自己來就行。趕快，趕快都回屋，你倆在這兒反而給我添。”

沈既白和司珩對一眼，都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做，都在等著對方先作。

樊氏啞然失笑地看著兩人，饒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天，如此聲名顯赫的兩人竟會在一個老婆子面前如此拘謹。

既替兒們能覓得這般在意們的郎君而欣，又想到司珩和沈既白的母親也都不在了，便也想替他們的母親對他倆好。

尤其是司珩，樊氏知道他格孤僻疏漠，不愿與人過多言語。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能為了的兒努力去融。

這讓一個做母親的何其欣！

樊氏笑著重新去盛鍋里的鯉魚，張媽媽亦是難掩喜地端著盤子候在旁邊準備接。

熱氣騰騰的紅燒鯉魚被放盤中，混合著魚鮮、醬香、蔥姜蒜辛香的香味撲面而來，醬紅的魚飽滿而多，香味俱全。

樊氏一邊將鍋中殘留的湯澆在魚上，一邊看向司珩，笑著說：“不知珩兒吃不吃得慣紅燒的，若是吃不慣就告訴母親，母親下次換個做法。”

司珩猝然抬目向樊氏，聽著那從來有人過他的陌生稱呼，新奇又茫然地著長輩的關懷。

以前在宮里他聽過好多娘娘這樣自己的孩子，唯獨他的母妃沒有這樣過他，都他什麼？

司珩努力回想，哦，想起來了，他的母妃他最多的是——孽種……

司珩著樊氏樸素卻含笑的面容，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母親”模樣。

記憶里他的母妃會在臉上涂滿厚厚的脂，不對任何人笑，包括皇上，更包括他。

只會坐在窗前著天空發呆，一就是九年，直到死。

后來他才知道，的不是天空，而是宮外的曾經。

樊氏看著遲遲未答話的司珩，試探著又喚他：“珩兒？”

司珩思緒回攏，對上樊氏關切的目，不太自然地緩聲開口：“我吃得慣，多謝……”

“母親”兩個字對他來說太過遙遠和陌生，他一時還不出口。

“那就好，那就好。”樊氏慈眉善目地連聲說“好”，笑紋鐫刻在飽經風霜的臉上，卻沒讓顯得蒼老，反而散發出禮佛之人的菩。

樊氏又看向沈既白，對他說：“既白若是有吃的，也告訴伯母，下次來伯母給你做。”想到他和云姝畢竟沒親，還是伯母更合禮數。

沈既白略微躬，對樊氏敬重一禮，道：“多謝伯母。”

“行了，你倆快進屋等吧，別耽誤老忙活了。”樊氏擺著手，將兩人推了出去。

目送司珩和沈既白離去后，樊氏站在廚房門口，手扶在門框上，抬頭向星羅棋布的夜幕，找尋著想訴說思念的那一顆。

云婳的生母溫夫人曾對說：“為人父母最忌厚此薄彼。做父母的若是能一碗水端平，自能讓孩子們兄友弟恭，如此方能闔家興旺。”

姐姐說過的話，都記得！三個婿，都一樣喜歡。

知道姐姐在天上看著和孩子們呢，得讓安心啊……

***

云婳和云姝了鞋子，在榻上相對跽坐，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各自發生的事。

“婳兒，咱們的書肆開起來了，而且生意還不錯。我用賺的錢，又和書商們新定了一批書。”云姝開心地說著。

云婳著云姝越來越自信的眉眼，也跟著莞爾，毫不吝嗇地夸道：“三姐姐真厲害，這麼快就學會經商，而且還能自己去和別人談生意了。”

云姝眼神有些躲閃地紅了臉，小聲說：“也不是我自己去的，是既白陪我去的。”

云婳登時眼睛一亮，角難地打量著云姝，“嘖嘖”了兩聲，逗：“三姐姐對沈侯爺的稱呼還真是親昵呢，都上‘既白’了？”

云姝被云婳說得臉更紅了，臊地手去膈肢。

云婳被云姝膈肢得仰躺在榻上，咯咯笑個不停，但還不忘繼續打趣：“也是侯爺親都提了，三姐姐得親昵些也正常，就是不知道可有更進一步？”

“小皮猴，你跟誰學的，現在學得這麼壞……”云姝被云婳那意味深長的輕佻眼神，看得面紅耳赤，嗔笑著的臉。

這個問題嘛，答案自是不言而喻。

姐妹倆又鬧了一會兒都有些氣吁吁，云婳抱著云姝的胳膊，依偎在肩膀緩著氣。

云姝握著云婳的手指，忽然掉下淚來，哽咽道：“婳兒，若是我們都嫁人了，家里就只剩母親一個人了，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