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月星河,夜溶溶。琉璃盞下,伊人如畫。
一襲淡紫輕紗羅的人單手托腮心不在焉地翻著書,星眸流轉時不時向窗外,如墨長發被窗外溜進來的月輕輕拂過,更添幾分空谷幽蘭般的仙氣。
直到悉的腳步聲響起,云婳欣喜抬眸看向推門而的司珩,杏目泛起溫甜的笑:“你回來了。”
司珩著那雙熠熠生輝的星眸,眼底劃過一稍縱即逝的驚艷,隨手解下披風放在凳子上,不待云婳問,直接道:“嗯,都很順利,不必擔心。”
云婳認真地點點頭,聲音清婉:“嗯,不擔心的,因為我相信殿下。”
司珩一怔,目沉沉地著的眉,凝著的眼,最后落在一翕一合櫻花般的上,凌寒的心好似被潺潺春水溫開一道口子。
云婳嫣然一笑,拾起司珩放在凳子上的披風,拿在手里抖了抖,疊好放進柜,輕語:“水備好了,殿下去盥洗吧。”
那自然的語氣和作像極了賢淑溫婉的小娘子。司珩肩膀兀地一僵,遲聲開口:“困了就睡,不必等我。”
云婳彎眸“嗯”了一聲。
兩刻鐘后,當司珩盥洗出來,便看見云婳斜倚在榻上,困得左點一下頭,右點一下頭,拿在手里的書早就落在地,聽見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強撐著沒睡沉。
“怎麼沒睡?”司珩撿起地上掉的書,吹熄了燭火,躺在云婳邊。
“等殿下一起呀。”云婳往里挪了挪,揪著被子往下一,枕著小臂困倦地嗡聲道。
司珩還沒來得及多說什麼,就聽見了輕淺平穩的呼吸聲。得!人家已經睡著了。
還真是“等他一起”,就是這“一起”也來得太快了吧?司珩直接被氣笑了,這是要麼不睡覺,要麼睡得比誰都快!
***
翌日,當柳家、王家和祝家發現糧庫換來的米不翼而飛后,頓時作一團。
寒涼的秋日,王廣才愣是急出一腦門的汗,捶頓足地嚷著:“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劫了咱們的糧,老子要弄死他!”
柳日升用力拍著桌子,氣得直,罵道:“這他娘的,一分錢沒掙到不說,還白白損失上千兩,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三人之中,就屬祝瑁稍微冷靜些,那也只是因為他從司蒙那換的糧比其他兩人些。祝瑁眉頭皺,低聲揣測:“你們說該不會是荊王黑吃黑吧?要不這闃州誰知道咱們換糧,又能有這麼大的實力,一晚上悄無聲息地同時運走那麼多糧?”
柳日升和王廣才一聽,如夢初醒般對視了眼,可轉念一想,王廣才道:“但荊王不是前日就率軍離開闃州了嗎?”
“保不齊就是他事先留下了親信。”祝瑁越想越覺得是司蒙,咬牙切齒地說。
“要真是荊王,咱們也只能白吃這啞虧。他那人心狠手辣,慣是殺人不眨眼的,哪是咱們能招惹的。”柳日升垂頭喪氣地嘆了口氣,腸子都要悔青了,這昧良心的錢果然造孽賺不得。
這倒換皇糧本就是掉腦袋的事,更何況還是賑災的糧餉,眼下他們既不能報,更不敢問司蒙,就怕萬一真是司蒙黑吃黑,那他們幾個死得更快。
進退兩難的境地折磨得三人夜不能寐,寢食難安,主要是還是心疼到手的銀子就這麼沒了,各自大病了一場。
六日后,當司蒙回京再次經過闃州,特意停留了幾日。而柳日升、王廣才和祝瑁三人真就沒敢上門對峙,只敢躺在床上唉聲嘆氣地大罵司蒙不是人。
與此同時,司珩給云婳看了蕭聿傳回的書信,知道他載著第一批米糧已順利抵達雍州,當地的災也比他們想得嚴重,真就是殍遍野。而司蒙押送過去的那些糧食都是發霉變質的多年陳米,本就不能吃。
是以,蕭聿的出現好似及時雨一般,更難得是當地災雖然嚴重,但百姓們之中有個主事人,將現有的糧食均發到戶,避免了頭破流地哄搶。
而第二批糧食,云婳也已安排張伯準備后日早上和王府的侍衛一起混出城的商隊,悄然運往雍州與蕭聿匯合。
賑災糧的事也算告了一段落,時值深秋,枯葉隨風飄落,倒是多了幾分凄清。
云婳想起要種花的事,便讓人在府中空地丈量了一圈,自己估算了下各種花能種多,又需要買多。本來還想問問司珩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花,結果再回屋時,正在掃著院中落葉的林嬤嬤告訴司珩與暮風一起出門了。
于是,云婳只好作罷,帶著青桃去了平蕪長街的一間花行。
經營花行的是一對老夫妻,為人熱周到,見云婳買得多,還贈了幾盆芍藥。青桃和車夫小心地將花種和花一一搬上馬車。
云婳閑來無事,同青桃說了一聲,往前面多走了幾步,想看看為云姝留意的那家正在出兌的鋪面店主回來了沒有。若是回來了,想早點買下來。
“這不是辰王妃嗎?”
云婳正走著一道黑影擋在面前,尖刺的聲音聽著就猥瑣。
“見過荊王。”云婳面無表地對司蒙行了一個挑不出任何差錯的禮。
司蒙瞇著眼睛,目黏在云婳上恨不得將看穿,毫不掩飾眼中的骨之:“先前本王在京中,也未趕上你和老七的大婚。今日既然遇到了,相請不如偶遇,本王想請七弟妹賞一起用膳。”
“荊王客氣,但不必。”云婳疏離地說著轉就要往回走,卻被司蒙一把抓住了手腕。
司蒙瞪著云婳,威脅道:“讓你跟本王去就去。”
云婳嚇了一跳,強下心底的慌,用力甩著司蒙的手,冷聲道:“放手。”
司蒙不為所地繼續鉗著云婳,將細白的手腕狠狠攥出一圈紅痕,嘎嘎怪笑著嘲諷道:“別給臉不要臉,現在本王是用說的,就是強行擄了你,又能如何?就那個不父皇待見的病秧子本護不了你。”
“是嗎?”突然一道冷若雪中寒山的聲音自司蒙后響起。
“殿下!”云婳驚喜地向司珩,目盼兮,盈盈楚楚。
司蒙依舊抓著不斷掙扎的云婳,啐了一口,轉過挑釁地看向司珩。
司珩冷冷盯著司蒙抓著云婳手腕的手,漆的眸子翳如瀑,指尖忽然飛出一不偏不倚地扎在司蒙手背。
司蒙哀嚎一聲,瞬間松開了對云婳的鉗制。
司珩慢慢收斂眼中冷意,對云婳出手,低沉的嗓音刻意低了幾分,似山中薄霧般繾:“婳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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