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婳和云姝回到主廳,樊氏趕將剛才和司珩說過的話及他的反應,完完整整地給云婳學了一遍,眉眼間滿是憂愁。
“母親別擔心,殿下不會因為那些話生氣的。”云婳坐在樊氏邊,握著的手,笑著安。
就這些時日和司珩的相看來,司珩雖為人疏冷,但他從來沒對做過不好的事,而且總覺他并非狹隘之人。
一陣疾風刮過,吹得窗欞晃,樹枝沙沙作響。
“是要下雨了嗎?”云婳眸一亮,匆忙站了起來,探看向窗外。
云姝順著云婳的目,向逐漸沉的天空,輕聲應道:“好像是,最近天氣總是晴不定的。”
“太好了!”云婳快步走到門口,看了眼地上的飛沙走石,語氣難掩興。
“下雨有什麼好的,婳兒?”云姝不解地跟在云婳后,冷風吹過,竟打了個寒,不由往屋里避了避。
“回頭告訴你。母親,三姐姐,我先去找殿下了。”云婳神地對云姝眨了眨眼睛,接過下人遞來的油紙傘,問了司珩的大致去,便眼帶笑意地沖進雨中。
當云婳找到司珩時,他正一個人站在回廊下,神晦謨地著天邊。秋風吹起他雪的袂,寒雨卷落簌簌枯葉,無邊蕭瑟之中,他清冷如神祇,世而獨立。
云婳怔愣一瞬,才緩緩開口:“殿下!”
清甜的聲音宛若泉水叮咚,穿過淋漓細雨送司珩耳中。司珩收回視線,隔著朦朧雨霧,看向撐傘朝他款款走來的云婳。
油紙傘下,紅如火。歪頭笑著對他揮手,輕盈的廣袖順著小臂落,出一截纖細的凝脂皓腕。層層疊疊的擺隨蓮步蹁躚,宛若盛開的水仙。
風雨如晦,而為這雨中唯一的亮。
云婳提著擺走到司珩邊,隨手收起油紙傘立在廊柱旁,仰頭著他的眼睛烏黑發亮,畔綻放嫣然的笑:“下雨嘍。”
司珩低頭看著憨的笑靨,晦暗的漆眸被眼中的星點亮,神微滯地“嗯”一聲。
云婳揚起下頜,轉將手出廊檐,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白的掌心,涼涼沁沁。
慢慢翹起角,甜糯的聲線帶些許得意:“所以,我昨天真的是在看云,沒看殿下哦。”
司珩凝視的側臉,忽然笑了,心中郁消散大半。
還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描越黑。
偏偏正主本人還在沾沾自喜,斜風細雨落在卷翹的睫羽上,水之下琉璃無比。
煙雨濛濛,純然嫵。
***
云婳和司珩一直等到雨停才離開云家,只是當他們前腳剛邁進王府,后便響起一道輕佻尖刺的聲音。
“呦,七皇弟還活著呢?”
司珩腳步一頓,眼神瞬間寒涼下來,一言不發地轉過,看向大門不請自來的司蒙。
司蒙搖頭晃腦地走到司珩面前,剛要出言嘲諷,卻看見司珩后的云婳。
面若芙蕖清婉,若纖柳婀娜,尤其是那雙杏目掬星盈月般顧盼生輝。
司蒙本就不大的眼睛瞇一條,邪地盯著云婳,不斷咂舌。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個病秧子艷福不淺啊,竟然被賜了這麼一個天仙似的人!
云婳被司蒙那骨又猥瑣的目盯得反發慌,下意識地往司珩后躲,避開司蒙的直視。
司珩察覺到云婳的作,不聲地配合著挪了挪腳步。頎長高大的影擋在面前,將小的完全納他后的暗影中。
云婳垂眸看著和司珩映在地上疊纏連的影,惶惶不安的心莫名有了安全。
司蒙看著兩人的作,眼神逐漸惡毒,不懷好意地訕笑:“本王聽說你又昏迷了,好心來替你收尸。既然你沒死,就等下次吧,反正你也沒幾年活頭了,總有機會的。哈哈”
聞言,云婳立刻蹙起眉尖,站在司珩后氣鼓鼓地朝司蒙的方向瞪了一眼。這人是誰呀?好討厭!從他對司珩的稱呼來看,云婳猜測他應該是某位皇子,那就是司珩的哥哥,可是聽到他詛咒司珩說他活不久,心里便沒來由地發堵。
而司珩只是神淡淡地乜著司蒙,薄勾著幾分輕笑,慢悠悠地開口:“你給老四當狗當久了,不兩聲,難?”
“你!”司蒙氣得角,惡狠狠地剜著司珩。
司珩收了笑,看向大門的方向,沉聲吐出一字:“滾。”
司蒙最討厭的就是司珩這副德行。以前在宮里,不管他們怎麼打他,怎麼罵他,他都不會求饒,只是用一雙沉的眸子乜著他們,像一只永遠馴不服的狼,冷冽而桀驁。
關鍵是他憑什麼?世人以為司珩活不過二十五歲是傳聞,可他們幾個皇子是親耳聽太醫下的診斷,一個短命又不待見的病秧子有什麼資格同他嗆聲?
就是因為看不慣司珩,司蒙每次看到他都會挑釁一番試圖辱他,雖然都沒功過。可越是沒達目的,他就越不想善罷甘休。
司蒙被司珩說到痛,氣得手都哆嗦了,好在被旁的親信王保扶住,輕聲提醒:“王爺,公務要。”
司蒙就坡下驢,借著王保的話,緩了緩,嚷道:“司珩,你給本王等著,等本王辦完事再回來收拾你。”
“本王等你。”司珩挑起一側眉峰,眼中噙著譏誚,玩味地乜視司蒙鐵青的臉。
司蒙用力一甩袖子,罵罵咧咧地出了辰王府。
司珩冷睨著司蒙的背影,眸一沉。這個蠢貨倒不至于為了挑釁自己特意來一趟闃州,那他突然出現在這就一定有原因。
司珩側首看向暮風,未置一言。暮風卻躬會意,旋即飛,藏在暗不遠不近地跟著大步流星上了馬車的司蒙。
云婳從司珩后走出,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問:“殿下,剛才那人是誰?”
司珩低頭,視線落在攥著他袖的小手上,玉指纖纖瑩白溫,眼神凝了凝,遲聲道:“荊王,司蒙。”
——也是他的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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