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孟筠枝醒來時，旁的位置已經涼了，但被褥上有顧凜忱回來睡過的痕跡，沒有多想，起喚了香巧和香草。

待洗漱用過早膳，正要出門時，卻見那個本該去上值的男人一深錦袍，抬步而。

“大人？”

顧凜忱了正屋，后的子昕地將門關好。

“有事同你說，”他聲音低沉嚴肅，孟筠枝心頭陡然一跳，“大人可是查出什麼了？”

兩人在桌旁坐下，這才發現，他手中拿著一個致的木盒子。

“這是什麼？”

他順手將其打開，里邊赫然是幾張地契文書。

孟筠枝懵懵地看著他。

“奕然山莊的地契，從今日起，便是你的。”

低頭看著文書上的字，陡然明白過來，之前他們去的那城外的莊子，便是奕然山莊。

可...

“大人，我不要。”

顧凜忱定定看著，“你必須得要。”

他眸幽幽，語氣沉凜，“你我都知，當初將你從紅袖樓帶出來，住進顧府里，并非長久之計。”

“我...”

孟筠枝抿了瓣，確實知曉。

曾經亦想過，若是以后阿爹平冤得雪，復原職，那究竟該何去何從？

紅袖樓相遇，是算計了他，他于有恩。

這個局，由開始，卻不由說結束。

如今的主權，掌握在他手中。

“你之前的懷疑確實沒錯，許鷺與你父親的案子有關，大理寺已掌握了相關證。”

“真的嗎？”

“那我阿爹是不是很快可以回來了？”

孟筠枝急切地想要握住他的手，但兩人之間隔著半張桌子的距離，還沒握到他的手，便又聽到他說，“待會兒我會進宮稟明圣上，若是順利，今日便可派人去往北邊將你父親接回。”

許鷺手中藏有孟文康的室鑰匙卻而不報，是這一點，便足以讓此前所謂的“監守自盜”結論被推翻。

既是案件有疑，那孟文康理應回京接調查。

但他一回京，必然會引起眾人對于孟筠枝的好奇。

禮部侍郎之在父親被流放之后，于這京城中宛若銷聲匿跡一般。

這樣的事，若是被有心之人編排，姑娘家的名聲難保不會損。

更何況，想報仇之人，還未親手置。

“我會盡快讓你父親復原職，”他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道，“但在此期間，你必須到城外暫住一段時間。”

“對外，便說是去了你江南的姨母家便可。”

屆時，孟文康復原職，再從郊外的莊子城，一切便都順理章了。

沒有會懷疑這段時日去了哪兒，亦沒有流言碎語能攻擊傷害。

孟筠枝定定地看著他，心頭卻陡然發，鼻尖一酸，眼眶紅得更加徹底。

顧凜忱沒想到會哭，聲音更沉，“哭什麼。”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好似翻來覆去只會說這句話，聲音抖得不像話。

男人在心底幽幽嘆了口氣，抬手倒了杯茶，剛遞至面前，便見面前姑娘的淚，直直落下。

落在白皙的手背上，卻猶如燙進他心底一般。

顧凜忱結重重一滾，將木盒子往手邊推了推，“奕然山莊的一切我已經安排好，你去了只管和之前一樣便好，”他頓了頓，繼續道，“以后，你便是他們唯一的主子。”

話音墜地，孟筠枝猛地抬眸。

怔怔地看著他，說不清此刻心里究竟是何覺。

激？解？又或是某一瞬間涌上來的奇怪的空落落的覺？

抿了，似笑，卻又分明是在哭。

紅袖樓相遇，本就是一場豪賭罷了。

何其幸運，能遇到他。

“大人對筠枝的恩，筠枝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吸了吸鼻子，“結草銜環，難報萬一。”

“別哭了，”顧凜忱實在看不得的淚。

兩人在一起這段時間，除了床榻之間的顛鸞倒之外，每一次落淚，都是因為的家人。

“孟姎姎，你以后不用再這樣不清不楚地住在顧府。”

你再等一等，不會讓你等很久。

“待你父親的案子水落石出，此事平息過去，我...”

孟筠枝間一哽，腦袋似都跟著發懵。

抬眸看向他，卻見男人面沉肅，同往常一般，瞧不出任何緒。

只能猜...

顧凜忱，是主想要結束兩人之間的關系嗎？

他是要讓走嗎？

一想到這兒，不知為何，眼底的淚落得更兇了。

一見哭，顧凜忱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轉了個彎，安人的語氣卻有些兇，“怎麼那麼哭。”

“都哭腫了。”

孟筠枝吸了吸鼻子，勉強止住眼淚。

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

兩人之間隔著半張桌子的距離，晨間的日墜在肩頭，周仿似鍍了一層微，朦朧又好。

那雙桃花眸猶如被水洗過一般，格外真誠。

“大人放心，你的恩筠枝會記一輩子的。”

想了想，又道，“醉香居的分，我可以再給大人讓利一。”

話音剛落，顧凜忱臉沉得可怕。

他是缺那一紅利的人嗎？

男人眸猶似寒霜，孟筠枝沒明白他為何突然變了臉，“大人，一真的很多了...”

已經是忍痛割了，雖然知曉這一的讓利其實無法完全報答他的恩。

顧凜忱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突然抬手越過桌子，掐住的臉頰，惡狠狠道，“我瞧著那麼缺錢嗎？”

合著沒想過從顧府出去之后，與他再有任何聯系。

醉香居是兩人之間為數不多的羈絆。

他手上用了些力氣，孟筠枝臉頰上很快泛起紅痕。

“大人放心，就算你我皆為醉香居的老板，以后我也絕不會借此緣由纏著你煩著你。”

就差舉起手發誓，“這段關系一定不會再有別人知曉。”

在外人眼中，他仍是潔自好、不近的大理寺卿。

顧凜忱是天子近臣，與圣上關系親近，他二十有三，遲早要娶妻生子。

以他的子，若是娶妻，必定不會繼續將養在邊，這樣只會折辱以后明正娶的妻子。

會如他所愿，乖乖地離他遠遠的。

兩人之間曾有過的這個局，這場算計，不會為他娶妻生子的絆腳石。

顧凜忱臉鐵青得可怕。

以這般極力想要同他撇清關系的模樣，若是將剛才未說完的話繼續說出，只怕是會將嚇得更遠。

男人呼吸沉沉，卻終是忍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