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濃春,金柳垂。
春日里輕暖的中,一輛造型普通的馬車停在君康堂的側門前。
孟筠枝一襲胭脂雪繡花百褶,頭戴帷帽,細腰微彎,邁步下了馬車。
君康堂后院二樓的那間小房間門前,甫一敲門,春雯便迫不及待打開門。
“姑娘。”
一語淚已流。
春雯一布麻,卻擋不住整個人由而外散發的神采與自在。
見到孟筠枝,心澎湃,眼眶通紅,“姑娘,我真的離開那個地方了。”
直到此時,才有了自己終于逃離魔窟的實質。
孟筠枝見終于平安出來,亦是有些激,“嗯,你終于離開了。”
兩人相視一笑,眼眸中均含著淚。
香草淚點低,見此景轉過了眼角。
兩人在桌邊坐下,孟筠枝拉著的手問,“一切可還順利?”
“順利,很順利,”說到此事,春雯干了淚,詳細說起那日張叔去紅袖樓為贖的過程。
京城里,尋常丫鬟仆從買賣,大約是一人七八貫銅錢。
孟筠枝那日給了張叔十貫,為的是以防萬一。
不過春雯也是個機靈的。
在張叔去紅袖樓的前一日,再度因為贖一事與老鴇吵上架。
彼時紅袖樓正打開門做生意,老鴇正是最忙的時候,被春雯拉住不開之時,耐心耗盡,一把甩開春雯的手嚷嚷道,“滾滾滾!你個晦氣玩意兒!”
“四貫銅錢就想給自己贖?你當打發花子啊!”
“我告訴你,六貫錢!一個子兒都不行!”
聽此言,春雯眼底一亮,卻仍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再點!你不能再點嗎!”
老鴇一把將人甩開,“說了不能就是不能。”
話落,讓打手制住春雯,自己則趕下了樓招待春客。
從沒有哪個死丫鬟像一樣這麼能找事。
三天兩頭同人吵架,被教訓多次也依舊不怕。
若是真有人贖,六貫錢也就六貫錢了,趕將人帶走省得礙眼。
這紅袖樓里不缺這一個丫鬟。
臉都毀容了留著也是無用。
不過這六貫錢老鴇提得也有底氣,因知道春雯無論如何也拿不出六貫錢。
卻沒想到,說完這話的隔日,便真的有人拎著六貫錢上門,給春雯贖。
老鴇愣了愣,正要抬價,眼瞅著春雯又要發瘋,連忙將六貫銅錢搶了過來,又將春雯的賣契甩到臉上,“拿走拿走,趕滾!”
就這樣,張叔順利地用六貫錢為春雯贖了。
話至此,孟筠枝忍不住笑出聲,夸獎道,“還是你有辦法。”
春雯將余下的那四貫銅錢拿出來,回手中,“姑娘,這是剩下的那四貫銅錢。”
孟筠枝卻是沒收,“這錢你留著,日后總有用。”
春雯一想到那日孟筠枝所說開酒樓一事,心里干勁十足,終是沒再推,將這四貫錢收了起來。
“酒樓的選址已經定好了,就在廣福坊。”
“還有,錢的事也不用擔心,已經搞定了。”
春雯眼底一亮,“顧大人真的借了您五千貫?”
孟筠枝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他是借了我五千貫,但現在咱們手里的錢,不止五千貫。”
“那是多?”
孟筠枝看著,眸里蘊開清淺的笑意,聲音輕緩卻又擲地有聲,“一萬貫。”
一萬貫?這麼多!
春雯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
孟筠枝繼續道,“里邊有五千貫是他借給我的,另外五千貫,是他。”
“春雯,他現在也算是酒樓的另一個老板。”
“可是姑娘...”
孟筠枝才剛說完,春雯便意識到不對勁。
但一想到旁側還站著香巧和香草,終是沒將話完全說出。
孟筠枝知曉在擔心什麼,笑了笑,“放心,他不管酒樓里的事務,所有一切,我們自己做主。”
“那真是太好了。”
如今這樣,已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不過春雯亦想起另外一件事,“姑娘,您上次說的,此法子若不行,您還有另一法子,那是什麼?”
現下事已經解決,如今再提起,兩人語氣都輕松了不。
孟筠枝垂眸抿了口茶,角弧度微勾,“你可知曉青蘅郡主?”
春雯點了點頭,還有些懵。
而在孟筠枝心中,早前所想的另一法子,便與青蘅郡主有關。
京城中傳聞青蘅郡主林窈心悅于顧凜忱,只是苦于顧凜忱對無意,兩人之間一直未有任何進展。
顧凜忱做事素來謹慎縝,孟筠枝被接回顧府一事,外界一概不知。
若是...
若是這筆錢顧凜忱當真不愿借,那便匿名將顧凜忱帶一紅袖樓子回府的消息高價賣給林窈。
平日里極出門,林窈就算是想找的麻煩,也很難如愿。
倘若是林窈真的氣不過找上顧府,以顧凜忱的能力,也定能護得住。
如此一來,錢的事便能解決。
只不過此法子細想還是有些兇險,所以并非孟筠枝的第一選擇。
如今顧凜忱愿意借這筆錢,那也正好省了這些麻煩。
聽完孟筠枝的話,不止春雯,就連香巧和香草,都忍不住想給豎個大拇指。
雖說坊間有言,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但這法子集空手套白狼和風險加倍于一。
甚至還得孟筠枝以自己為餌。
聽起來似乎是個兩頭賺的方法,可實際上十分危險。
幸虧顧大人愿意借錢...
孟筠枝一瞧春雯的神,便知在想什麼,和笑笑,說道,“好啦,不用多慮,此事如今已經得到妥善解決了。”
春雯應“好”,又聽到孟筠枝繼續說,“你這幾日就先好好休息。“”
春雯笑著點點頭,作之際,左臉頰邊的傷疤尤為明顯。
孟筠枝怔了怔,抬手輕上去,“春雯,你可曾想過要將這道疤去除?”
春雯亦是一愣,一時之間回答不出來。
這傷是自己當初親手劃的,為的是不被著接客,以前這道疤是自己的“護符”,從未想過要去除。
可現如今,已經逃離了紅袖樓。
要去除嗎?
無人知曉的是,這些年里,在紅袖樓除了自保之外,還悄然師于多位花娘。
可是空有一手絕佳的妝容技藝,即使可以通過化妝遮住臉上這道疤,在那樣的環境中,卻也不想遮、不敢遮。
長久不練,如今技藝應當已經生疏了。
思及此,春雯眼底有些失落,“已經好多年了,這疤應是去不了了。”
當時傷了之后,并未怎麼細心呵護,導致這疤在臉上格外明顯。
孟筠枝卻是不放棄,“有張叔在,可以讓他看看。”
春雯這段時間會暫時住在君康堂,若是真有希去掉疤痕,也正好方便用藥。
聞言,春雯眸中有些松。
若是可以去疤,誰會不愿意?
天底下哪個子不希自己的臉是好整潔的?
思及此,邊勾起抹笑,“好,我聽姑娘的。”
孟筠枝亦跟著笑,拉過的手,兩人一同暢想著未來。
“這段時日我就先養傷,待過段時日,廣福坊那邊裝修得差不多了,可以讓張叔帶著我到傭肆,挑幾個老實可靠的人回來。”
往后們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現下孟筠枝邊信得過的卻只有和張叔。
遠遠不夠。
孟筠枝亦是贊同所說。
春雯一介子,擔心若是獨自一人去了傭肆會被人看輕,有張叔陪著會好一些。
而至于酒樓的裝修裝潢,則是由方叔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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