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星在球館大廳安靜坐著。

紀淮風風火火進來，依然沒好氣：“你過來。”

李小星跟著他到前臺。

“這張臉，都記清了，”紀淮摁著火，“要找陪練，就收貴貴的！”

前臺們忍笑，連忙點頭。

李小星站他邊跟小孩似的，一副氣挨訓的樣子。

紀淮擺手：“送點零食果盤過來，還有那個深大大的熱牛。”

“好的。”

李小星沒訂包廂，是二樓公共空間的臺桌，白天人不多，零星幾個人在玩，個別邊跟著貌的陪練。

“這里陪練都是姑娘啊，”李小星看了看，“你在生什麼氣。”

紀淮選了兩個球桿：“大白天你不上班，跑來打什麼球？”

李小星溫吞：“你也不上班啊？”

“......”紀淮眼皮子一，“我在問你話。”

“我怕校友會要打球，”李小星說，“想著先空來練一練。”

紀淮十分無語：“誰家校友會打球？”

李小星赧道：“未雨綢繆，對不起，是我想多了。”

“......”紀淮想嘆氣，“行吧行吧，興許真要打球呢，就算不打，結束了我給你約人打，免得讓你白練。”

李小星眼睛都彎了。

“紀淮。”輕聲喚道。

“嗯？”

“謝謝你。”

“謝什麼，”紀淮看向，“都沒練呢你就謝，練高手了你不得喊我義父...”

說到這，他猛地住。

特麼的。

跟一群大老爺們說話說慣了。

紀淮抿，松開：“呸！”

李小星又忍不住笑，學他：“呸。”

紀淮跟著樂了，將球桿遞給，讓復習上次的姿勢和技巧。

李小星掂掂球桿，適應手：“不是這件事。”

跟他說謝謝，謝的不是今天這事。

“哪件？”

“高二，育課，你幫我撿球。”

“......”

這都多久遠的事了。

李小星不，育績一直墊底。

高二上半學期快要結束，育課考籃球投籃，男生一分鐘投進20個算及格，生一分鐘10個。

其實不難，對于經常打球的他們來說小菜一碟。

全班唯一一個不及格的，是李小星。

老師看不過眼，十分無奈：“靜態學霸，算老師求你，咱好歹得及格對吧，說出去這不是丟我的臉嗎，那些把你當心肝子的老師們不得笑死我！”

其他老師只會嘲笑育老師不會教。

而不會去嘲笑李小星學不會。

李小星窘的臉紅。

“行了，”老師大發慈悲，“只有一次補考機會，努力點啊。”

李小星紅著臉點頭。

籃球架下散著幾個球，紀淮拍著自己的球過來：“誒，車戰打過沒？”

李小星怔住。

“球到你手里，”紀淮示意道，“扔進那個筐，你需要幾秒？”

李小星：“撿球到拋出去需要...”

“不要撿球這一步，”紀淮說，“就扔球。”

李小星：“兩秒。”

“行，”紀淮漫不經心，“30次機會你投不進十個的話，我就在你桌上畫王八。”

“......”

沒明白他要做什麼，紀淮已經招手喚人：“過來過來，給我同桌撿球！”

蔣山幾個人奔跑過來：“怎麼做？”

“簡單，”紀淮揚，“讓我同桌的手，別空著。”

就這樣，李小星投一個，另一個球立刻遞到手里。

卡著時間，李小星投進了第10個。

育老師面無表：“真是學習不行，鉆空子第一名！”

“您就說行不行吧！”紀淮洋洋得意，“及格了沒？”

老師又氣又好笑，拿記錄板敲了他一下，一臉的又又恨。

-

想起過往，李小星發現還欠紀淮一句謝謝。

“用不著客氣，”紀淮撥弄的球桿，擺對位置，“你丟的不只是老師的臉，還有你同桌的臉。”

李小星順從道：“嗯。”

“......”紀淮無言片刻，“你是不是在罵我？”

“沒有，”李小星認真道，“我認為你說得對。”

“......”

沉默。

別的不提，每當一板一眼回應時，紀淮頭皮就，明明是順著他，或者在夸他，紀淮卻總有挨罵的覺。

李小星彎腰，瞄準球擊打。

紀淮讓自己練，他拄著球桿，站沒站相地指點江山。

不知哪一刻，一只手搭到他肩，香氣撲了過來：“紀哥，蔣哥說你來了。”

紀淮撇臉，是球館里的陪練經理。

“咚——”的一聲脆響，球進的聲音。

這聲音發冷發涼，像一條毒蛇躥過紀淮的脊骨，讓他猝然站直，打掉陪練經理的手。

“說話就說話，”他底氣不大足，“別手腳。”

經理蔡紛，畫著烈焰紅，滴滴道：“怎麼了啊，要不要我幫你選個辣的妹妹過來陪？”

紀淮眼神發飄，總是不自覺往李小星的方向移。

“用不著，我們玩著呢，你忙。”

“那多不好意思，”蔡紛說，“蔣哥讓我陪好呢。”

紀淮明白過來，咬牙：“跟他說，老子要削死他！”

蔡紛捂笑：“行吧。”

沒停留，只是在離開時，染著豆蔻的手從紀淮肩膀過：“紀哥的肩膀好寬，看起來好有安全哦~”

紀淮猛一激靈，差點破口大罵。

然而沒罵出聲，李小星手上的球桿砰地砸到球臺，表溫和：“你看，我贏了。”

“......”紀淮角哆嗦，“啊，哦。”

李小星垂下腦袋，溫溫的：“你要不要檢查下教學果，咱倆來一局？”

紀淮看著彎下的、栗長發覆住的瓷白的臉，卻莫名其妙的，骨悚然。

“行、行吧，”他努力鎮定，“別丟我的臉。”

“好。”

沒過多久，紀淮傻眼。

李小星沒給他一點機會，一桿清臺。

連旁邊的顧客都圍了過來，目瞪口呆。

李小星站直，手將耳畔的碎發掖到耳后，聲問：“我學得好嗎？”

“......”紀淮失聲。

“帥哥，這妹妹你教出來的？”立刻有人問了，“那我也要你教，出價吧！”

紀淮臉發青，一字一字：“出、你、媽！老、子、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