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袖子……哦？哦。

云皎著袖子的邊緣小心翼翼翻卷起來。

指尖不時到他小臂的皮，溫暖的讓下意識繃肩膀。

聯想到薛如雪說的那些話，云皎陡然生出一種自己在非禮他的錯覺。

偏偏傅時予一無所知，還把手往前了。

“卷高一點。”

“哦。”云皎深吸一口氣，三兩下把他的袖子薅上去，“好了。”

傅時予點點頭。

“去外面玩會兒，很快就好。”

代完，他便不再看。

云皎輕飄飄回到客廳，木然坐在沙發上。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此時此刻，好友口中的高嶺之花正在的廚房做兩人的晚餐。

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可現在卻真實地發生了。

云皎趴到沙發扶手上悄悄朝廚房張。

被磨砂玻璃隔絕的空間，只能約看到晃的人影。

嘆了口氣，云皎坐好，抓起狐貍玩偶。

盯著玩偶看了片刻。

誰把小狐貍絨絨的耳朵按塌了？

……

傅時予的手藝很好，比起，他的番茄蛋面幾乎完復刻了云窈的味道。

云皎只嘗了一口，莫名覺得鼻尖一酸。

看許久沒筷子，傅時予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好吃嗎？”

云皎連忙搖頭：“沒，很好吃。”

吸了吸鼻子，夸張地贊嘆：“傅時予，看不出來你還會下廚呀，我以為——”

“以為我十指不沾春水？”

“額。”

“我在外面那幾年，很多時候都需要自己解決一日三餐。”

“哎？我聽傅今霄說，傅爺爺把所有的事都打點好了……”

傅時予出國時，和傅今霄升到高中。

說起出國深造的堂哥，傅今霄有種松了一口氣的輕松。

“你知道的，自從大伯和大伯母去世以后，大哥變得比以前更恐怖了。

“以前只是不說話，不和我們玩，現在他看我一眼我都要心驚膽戰好幾天。

“還好爺爺決定送他出國，我可以輕松幾年。

“你這是什麼表？擔心我大哥啊？

“你放心，爺爺早就幫他安排好了，他去國外也是福。

“再說，隨亦哥不也在外邊麼？說不定他倆有事沒事就會聚一聚呢？”

“可是，他們不在一個國家呀。”小聲嘟囔，“再說，傅爺爺為什麼要送時予哥出國，你……”你心里不清楚嗎？

傅今霄沒聽說什麼。

他很快把這個話題拋之腦后，轉頭和劉爽一行人討論剛出的游戲。

云皎忽然沒了胃口。

傅老爺子為什麼會送傅時予出國，十六歲的知道原因。

那并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沒必要在這種時候提起。

云皎很懊惱。

傅時予卻沒在意說的話：“一開始是有安排，后來七八糟的事太多，我就讓他們先回國了。”

他沒說七八糟的事是什麼，云皎也沒追問。

低頭吃面。

傅時予不是多話的子，等云皎吃完，他起收拾東西，練的作好似這里是他的家，而反而了被招待的客人。

云皎跟到廚房門口，趴在玻璃門邊看他。

“傅時予。”

“嗯？”

“你在國外的時候，和我大哥見過面嗎？”

“沒有。”傅時予道，“那時候比較忙，再加上沒多久你哥就回國了。”

“嗯。”云皎默了默。

十七歲那年冬天，霍隨亦回家過年，把早就準備好的禮托付給他，讓他幫忙轉給傅時予。

既然兩人沒見過面，想必那個小禮他也沒收到。

……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經歷了太多，云皎夢到了年時的事。

就像一張張老舊的照片在眼前展開，只是看著，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皎皎，過來。”

穿著高中校服的霍隨亦站在樹蔭下。

看到，他笑著揮了揮手。

“走，請你吃冰淇淋。”

跑過去牽起兄長的袖，小心翼翼歪頭打量站在另一側的年。

樹蔭斑駁，在他廓分明的臉上灑下破碎的影。

漂亮的眸亮如晨星，清澈璀璨。

白皙修長的手指勾著黑書包的帶子，指間用力，手背上浮出約可見的青筋。

普通的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在他上，竟然和母親常看的時尚雜志里的模特一樣好看又有型。

風過，吹起年墨的發和校服外套的一角。

流淌的影被風打，隨著樹葉抖，掩蓋住了急促的心跳。

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看什麼呢？”霍隨亦屈指彈了下的額頭，笑意溫，“半年沒見，不認識你時予哥哥了？”

捂著額頭，狠狠瞪了兄長一眼。

“時予哥哥。”

小聲了人，磨磨蹭蹭，從口袋里拿出一枚巧克力。

“給你。”

隔著兄長，把巧克力遞給他。

年似是驚訝地挑了下眉。

“哎喲，你這小吃貨竟然愿意和別人分最喜歡的巧克力？”霍隨亦捂著心口，一臉傷，“沒有哥哥的嗎？哥哥好傷心啊。”

抓兄長的手指，小聲解釋：“最后一顆了。”

霍隨亦：“……”最后一顆也不給哥哥嗎？更傷心了。

有的劃過指尖，巧克力被他收進掌心。

他不聲地收手進口袋，眸微彎：“謝謝皎皎的巧克力。”

溫暖如春的聲音飄進耳朵，那一刻，聽到樹葉沙沙，好似一首快樂的歌。

“走了走了。”

霍隨亦接過妹妹的書包一起挎在右肩上，牽著走進里。

“慶祝時予回來，哥請你倆吃冰淇淋。”

……

抱著被子坐起，云皎看著窗外泛白的天空，長久地沉默。

那天，為什麼會把最后一顆巧克力遞給他呢？

時間過去這麼久，云皎卻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他的父母意外去世，他被傅爺爺送走休養了半年。

一百八十多天后的重逢，看著他清亮的眼睛，總覺得其中有的苦味。

所以鼓足勇氣，把口袋里的巧克力遞給了他。

不過，沒想到他會接下那枚巧克力。

也是從那以后，傅今霄總說他堂哥變得比以前更可怕了。

云皎了頭發，起去衛生間洗漱。

其實，對傅時予的了解，除了霍隨亦，大多來自傅今霄。

洗漱完，云皎從屜里翻出四瓶藥，每瓶倒了兩顆在手心，就水吞了下去。

窗外喜雀嘰喳，太破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