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歌出了將軍府，直接去找了陌鳶。

    陌鳶見硯憬琛書案上還堆著一些折子和書信，便帶林千歌去了側屋。

    “千歌，要不你先寫幾個字，我看看？”陌鳶鋪開宣紙，將筆遞給林千歌。

    林千歌接過筆，信手寫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這可是最拿得出手的幾個字了。

    陌鳶看著“林千歌”這三個字，不著痕跡地顰了顰眉。

    怎麽說呢，特別像一個胡子拉碴，孔武有力的壯漢寫的，本聯想不到是一個姑娘家的字。

    “嗯，千歌，我來寫一下，你看看？”陌鳶又拿了支筆，墨硯蘊，懸停在潔白的宣紙之上。

    隨著的筆，筆墨在宣紙上流淌開來，化作“林千歌”三個字。

    林千歌低頭看著陌鳶的字，眉頭越擰越。

    輕盈的筆，如綢緞般和，就像這個人一樣，溫潤。

    “這樣的字，我能學會嗎？”林千歌凝眉，側頭看向陌鳶。

    陌鳶莞爾一笑，聲開口：“千歌，你不是要學我的字。每個人不同，寫出的字亦是不同。你可以先臨摹你喜歡的字，然後慢慢索頓悟，最終形自己的筆。”

    林千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問：“那你有陸淮之的書信，或者他的什麽字嗎？”

    “這個真沒有。”陌鳶歉意又不安地笑笑。

    要是藏了陸淮之的書信，再被硯憬琛發現，都不敢想象，那將會是一個多麽恐怖的畫麵……

    “要不我先給你找個字帖，你臨摹著？”陌鳶溫聲問。

    “嗯，好的。”林千歌像個乖順的好學生一樣，聽話地點點頭。

    陌鳶找了一幅王羲之的《樂毅論》讓林千歌臨摹，陸淮之時學字，學的亦是王羲之的字，含蓄而蒼勁。

    陌鳶坐在林千歌邊，看著正襟危坐，埋首寫字的，微微翹起角，腮漾起一對淺淺的梨渦。

    “郡主，小公子來了。”青城打開門，硯錦邁著小步子走了進來。

    硯錦抱著書本，遠遠看了一眼林千歌，好奇地問：“是誰呀？”

    陌鳶笑著走向硯錦，接過他手裏的書：“這是千歌姐姐。”

    林千歌也抬頭看向硯錦，神一怔。

    致的小臉上，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微微揚著的小下，不經意間竟流出一抹，讓人高不可攀的貴氣。

    這就是硯憬琛的弟弟嗎？別說還真有那傲的勁兒。

    林千歌咂了咂舌，心中暗自評價。

    “錦兒，是來默書的嗎？”陌鳶屈膝，半蹲在硯錦前，與他平視。

    “嗯，是的。”硯錦點著小腦袋，牽起陌鳶的手，走到書案前。

    青城趕忙又搬了一把椅子，放在書案另一側。

    硯錦跪坐在椅子上，支著小下，皺眉盯著林千歌的字，認真地問：

    “你是剛學寫字嗎？”

    林千歌角一，起眼皮看向硯錦，同樣皺了皺眉。

    這是被一個小屁孩嘲笑了嗎？

    “錦兒，坐好。”陌鳶拍了拍硯錦的小腦袋，不讓他說話。

    硯錦“哦”了一聲，倒騰著小，扁扁，拿出他自己的課本在林千歌對麵坐好，開始寫課業。

    林千歌看著硯錦的字，幹淨工整，雖然尚未形筆，但是也比寫得好看多了。

    林千歌角往下一耷，忽然覺得剛才硯錦的話，真不是嘲笑，而是發自心的疑問。

    陌鳶瞧出林千歌眼中的頹然，輕聲安：“千歌，每個人擅長的事都不一樣。像我們可能也就會寫寫字，但是你卻能馳騁沙場，戍固山河，真的很讓人敬佩。”

    “就是啊，寫字沒什麽難的。”硯錦停下筆，眨著黑耀石般的大眼睛，看向林千歌，接過陌鳶的話，繼續道：

    “真正難的是：千軍萬馬前，與將士並肩立；九曲黃泉中，與眾將闖生死。”

    “吧嗒。”

    林千歌手中的筆掉在紙上，陌鳶也詫異地轉過頭，二人皆是直勾勾地看著硯錦。

    硯錦咬了咬筆桿，歪頭回視倆，蹙起小眉頭：“我說的不對嗎？”

    話是非常對，但是很難想象竟出自一個六歲孩之口！

    林千歌愣愣地盯著硯錦，用胳膊懟了懟陌鳶，語氣猶豫中又帶著肯定：

    “照這個架勢看來，陌鳶以後你和硯憬琛生出來的孩子，不得是神啊？”

    弟弟都這麽聰明，那兩人的孩子，得啥樣呀！

    陌鳶：“……”

    素白的小臉，因為林千歌的話，刷地就紅了，一直蔓延至耳。

    硯錦眨眨眼睛，瞟向陌鳶，抬起白淨的小手，掩住角，地笑。

    這話要是讓憬琛哥哥聽到，他一定會很高興，等他回來說給他聽。

    默默立在一旁的青城，亦跟著莞爾，抿了抿。

    陌鳶輕咳一聲，拾起林千歌掉落的筆，重新遞給：“快寫字，別分心。”

    林千歌接過筆，認真地寫了一天，連中飯都是在相府同陌鳶和硯錦一起吃的。

    待回到將軍府時，已是華燈初升。

    林峻昀瞧見林千歌回來，朗笑著迎了上去：“兒，找到教習字的師傅了？”

    “找到了。”林千歌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肩膀。

    “跟誰學的呀？”林峻昀幫林千歌了肩膀，興地問。

    “陌鳶，蒼漓王的兒。”林千歌轉了轉同樣發酸的脖頸。

    “啊？那你去相府了？硯憬琛有沒有為難你？”林峻昀眼底瞬間湧上擔憂之。

    “沒有，他沒在。再說了，他在又如何，我也不是去找他的，關他啥事。”林千歌不屑地揚了揚英氣的眉峰。

    話是這樣說，可是林峻昀心中還是擔憂得。

    畢竟硯憬琛心思太重，手段又狠。而千歌子急，說話也不過腦子，他還真怕千歌被晴不定的硯憬琛刁難。

    林峻昀好言勸道：“千歌，要不咱們換個人教呢？”

    “不用。爹，你別管了，總之有人能治他。”林千歌勾起角，晦謨地笑了。

    ***

    夜幕低垂，星辰閃爍，照亮靜謐的房間。

    陌鳶躺在榻上，聽著窗外風吹枯樹的沙沙聲，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看著邊空的位置，心底莫名湧起一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