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映在他的眼中,宛如星辰閃爍。
連汐了酸脹的眼睛,生怕是繡花時間長了,恍惚看錯。
“別了,給你的。”陌漓大步走到上前,站在桌子邊,低頭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能坐的東西。
連汐鵝蛋似的小臉,泛起一抹嫣紅,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眼睛,怯生生地接過陌漓遞來的紙袋。
見陌漓像是在找凳子,趕把坐的凳子推到陌漓後,輕聲道:“你坐這個吧。”
陌漓倒也沒推辭,一屁坐下後,形一頓晃,好懸摔個跟頭。
連汐白著一張小臉,趕忙扶住陌漓的胳膊,驚聲開口:“小心。”
可那麽瘦小的,又怎麽能扶住陌漓,反而被陌漓帶著往前踉蹌了幾步,一頭栽進陌漓懷裏。
到懷中的溫香玉,陌漓俊臉騰地紅到耳。
連汐也是神一怔,白的臉頰燃起了火燒雲。
空氣仿佛瞬間凝滯,連汐率先反應過來,努力地想要站好,陌漓也跟著穩住形,虛虛扶著。
陌漓鬆開連汐胳膊,站直,踢了一腳巍巍的凳子,皺了皺眉,問:“這凳子能坐人?”
柳眉桃眼湧上一層水汽,連汐歉聲道:“對不起啊,它有點不結實。”
哪是有點?四條凳子,各晃各的。
陌漓看了眼像是要哭出來的連汐,了口氣,問:“有錘子嗎?”
“沒有。”連汐更加歉意了。
“啊,沒事,我自己找。”說著,陌漓走到院子,撿了塊大石頭拿在手裏。
凳麵朝下,把四條凳子,狠狠捶了進去,然後他又自己坐著試了試,對連汐咧一笑:“這回結實了。”
明朗的笑容,像是一道,照進黑暗的小屋。
連汐抱著陌漓遞給的紙袋,也跟著彎起角,地笑了。
陌漓也不再問,手裏拿著石頭,東瞧瞧西看看,凡是他覺不結實的東西,挨個捶了一遍。
連汐見陌漓忙忙碌碌,還搭不上手,就想著出去打桶水,燒點熱水給他喝。
剛拎起水桶,就被陌漓住:“你放那兒,我去打。”
“沒事,我可以的。”水燦燦的眼睛,烏黑發亮。
陌漓看了眼腳上鏽跡斑斑的鐵鐐,終是忍不住問出口:“為什麽會帶……腳鐐?”
連汐默默低下頭,扣著水桶橫桓,聲音輕輕地:“十三歲那年,表哥來連家,看到我過得並不好,便想帶我走,結果被夫人發現了。當天晚上,夫人就命人給我帶上了這個。”
陌漓知道連汐口中的夫人,就是現在的連家主母,連渝的母親蕭氏,和連敬蕘是青梅竹馬。
其實,連家當年的事,在上京也算是廣為人知。
連敬蕘靠連汐的母親,林氏一族的幫助進仕途。連敬蕘平步青雲之際,林家卻日漸沒落。後來,連敬蕘更是明目張膽地將養在外麵的蕭氏,接回了連家。這也是為什麽蕭氏後進門,但連渝和連汐卻同歲的原因。林氏在時,連敬蕘就已經寵妾滅妻。林氏去世後,蕭氏毫無懸念地被抬為正妻。
隻是,陌漓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親生兒,就算再不喜歡,也不應該任由他人如此折辱摧殘啊?
陌漓沉下俊龐,眼角因連汐的話而微微搐。
“哐”的一聲,陌漓把手上的大石頭重重拍在桌子上。
突然發出的聲響,嚇了連汐一跳,小鹿般的眼睛惶惶不安地瞄向陌漓。
“那個,你別害怕,不是衝你。”被連汐這樣一看,陌漓立刻放緩了語調。
陌漓走到桌邊,坐在剛修好的凳子上,打開裝著梅子糖的袋子,遞給連汐:“過來,吃糖啊?”
連汐拖著腳鐐,走得很慢,紅著臉,取出一顆梅子糖放在裏,圓圓的眼睛,微微一亮。
“好吃吧?”陌漓見狀,笑著問。
連汐點點頭,眉眼彎彎。
“我妹妹,同你一樣年歲,就喜歡吃這個。所以,我也給你買了一袋嚐嚐,你若是喜歡吃,下次再給你帶。”陌漓單手撐著額角,朗目含笑,側首著連汐。
他說,下次給帶?
所以,他還會再來?
連汐含著梅子糖,貝齒咬著瓣,住意翹起的角。
這個冬日,仿佛有一朵永生花,漸漸在心底生發芽。
“那你的妹妹一定很幸福。因為,有你這個哥哥。”連汐歪著頭,笑盈盈地看著陌漓。
被連汐這麽一誇,陌漓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幹笑了聲:“也還好。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我覺得你倆會合得來的。”
連汐抬手掩,吐出梅子糖核,悄悄攥在手心,才對陌漓道:“好。”
“那行,我把水給你打了,我就走了。”說著,陌漓起去打水。
著陌漓的背影,連汐清澈的眸子,湧上幾許期待,又泛起幾重悲戚。
會有離開連家的那一天嗎?
能見到他說的那些人和那些事嗎?
***
早上陌漓離開相府沒多久,林千歌也到訪了相府。
林千歌剛一進主屋,就見硯憬琛坐在書案後批著折子,陌鳶則坐在一旁的繡架前,耐心地繡著圖紋。
隨著門扉開啟,進一室日,溫地投在二人上,像是一幅悠然畫卷,靜謐又和諧。
瞧見林千歌進來,陌鳶放下手中針線,笑著迎上前:“林姑娘,你怎麽來了?”
“還是我千歌吧。對了,你的手好點了嗎?”林千歌關心地問。
“嗯,我好多了,過來坐,千歌。”陌鳶笑著抬手,邀請林千歌坐下。
林千歌瞟了一眼坐在書案後的硯憬琛,神有些不自然,猶豫著開口:“我想和你單獨說些話。”
陌鳶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向林千歌,緩聲道:“那千歌,咱倆去側屋。”
硯憬琛麵無表地瞥著走出去的兩個人,扯了扯角。
這林千歌平日裏都在軍營,幾乎沒和上京眷打過道,今日卻能來找陌鳶。
還要單獨跟他家小郡主說話,倒是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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