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是我的救世主。”

在他的懷裏, 似乎格外好睡。

早上，封雲挽推門而進，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相擁而眠的景象。

頗欣地笑, 沒有喊醒他們。

放下手裏的熱糖水，出門辦好轉院手續，再回來時，封弋醒了, 但南知還在睡。

封雲挽輕手輕腳地走到另一側, 低了聲音說：“等會兒市醫院的救護車就會過來。”

“嗯。”封弋半閉著眼睛，低低應了聲。

封雲挽看了眼時間, 有些不忍把南知喊醒。

問：“昨晚幾點睡的？”

“兩三點吧。”

“哎。”封雲挽嘆了口氣, “昨天走了那麽久去找你，又堅持留下照顧，估計是累壞了。”

封弋瞬間眉頭蹙起：“你說什麽？”

封雲挽這才意識到, 南知大概率沒有把步行到新寧這事兒說給封弋聽。

噎了一下，轉移話題：“沒什麽，吃早餐吧。”

就在這時，南知察覺到亮, 秀氣的眉微微皺起。

了眼睛, 在看到站在一旁的封雲挽後，瞬間清醒。

起從床上跳了下去，南知頭發微，張地問：“雲挽姐，是不是要去辦轉院呀？”

封雲挽笑著安：“我已經辦好了, 別急, 吃個早飯吧, 吃完早飯救護車應該就到了。”

南知安了心, 卻發現封弋的神有些嚴肅。

擔心地他的額頭：“怎麽了？不舒服嗎？”

封弋手握住了纖瘦的手腕，拇指在手臂上輕輕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中午時分，封弋被轉院到市醫院，又做了一遍全檢查。

再次確認沒有大礙，在衆人心頭的那團烏雲，才算被徹底撥開。

病房裏，南知坐在床沿，喂封弋喝熱飲，老爺子和封雲挽則坐在不遠的沙發上休息，卻單單不見南知說也來了的景延。

封弋靠坐在床頭，看向封雲挽問：“不是說延哥也來了嗎？人呢？”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僵了笑意。

封雲挽默不作聲，低頭削著一個蘋果。

封弋心下了然：“你罵他了？”

“沒有。”封雲挽倒是坦然，冷冰冰補了一句，“我打他了。”

“……”封弋無奈閉眼，“這事兒和他真沒關系。”

封雲挽放下手裏的刀，撞上茶幾發出“啪”的一聲：“怎麽沒關系？要不是他讓你幫他出差，你會遇到這種事嗎？”

“出差是去市區，停留新寧縣是我自己的決定，而且，你知道他為什麽找我幫他出差嗎？”

封雲挽本來是削蘋果給他吃的，卻被氣得忘了，一口咬下去，眼神飄，模糊不清地說：“我怎麽知道。”

“因為前幾天有人發了條朋友圈，說十月二十八號有流星雨，可惜沒人一起看。”

十月二十八號，那也就是前天……封雲挽愣住，裏的蘋果突然變得有些微苦。

有些朋友圈，就是發個興起，發完就忘了，正如這條，雖然發了，但那夜，其實被閨拉去聚會，一直到淩晨一點才到家，哪裏還記得什麽流星雨。

封雲挽恍然大悟，為什麽那天淩晨景延會在家門口等，又為什麽在看到醉醺醺回家後一言不發就走……

轉而想起昨天的那一掌，于是不再說話，有些心虛地低頭吃著蘋果。

封震業坐在一旁，雖然也默不作聲，但看著小輩們吵吵鬧鬧，臉上終于有了一抹笑意。

他早年失去了兒子兒媳，不敢相信如果孫子也這麽走了，他該如何，南知又該如何。

幸好幸好。

經歷過生死，這對爺孫之間僅存的隔閡，終于徹底消散，封震業甚至起，幫封弋掖了掖被角，像是生怕他冷到。

封弋看著爺爺疲憊的臉，開口道：“爺爺，我沒事兒了，您去酒店休息吧。”

老爺子用拐杖杵了杵地板：“我好著！”

南知趕附和：“爺爺，您這兩天肯定也沒好好睡，去睡一會兒吧，這裏我會照顧著的，還有那麽多醫生。”

封震業還想說什麽，封雲挽把蘋果核扔進垃圾桶，起走到了他邊。

“爺爺，他們小夫妻剛經歷這種事，肯定有很多話想說，我們給他們留點空間？”

封震業這才妥協。

封雲挽攙著他朝門口走去，待按下門把，又回頭向南知提了一句：“你給他打電話吧。”

南知知道說的是誰，很快點頭。

待他們離開，走到一旁給景延打了電話，很快，景延就到了。

他看上去，也是一晚沒睡，上還穿著昨天的襯衫和西裝，曾經的景延，讓南知覺得，像是工整細致的工筆畫，但此刻，筆法似乎有了偏差。

拖著椅子在床邊坐下，他低聲道：“抱歉。”

“說什麽屁話。”封弋嗤笑，“我姐的話，你別放心上。”

景延苦一笑，搖頭：“無所謂，說的也對，這件事歸到底源頭在我。”

“你這麽算起來，那源頭可能得怪我爸，他要不讓我媽懷孕，不把我生出來，屁事沒有。”

南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才是平日裏那個封弋。

景延也忍俊不。

聊了一會兒，封弋想起：“那合作的事？”

“和對方解釋過了，對方也很理解，我等會兒直接過去談。”

“辛苦。”

景延擡手看了眼時間，起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得出發了，你好好休息，等回輔川再聚。”

封弋擺手：“趕，別在這兒當電燈泡。“

景延臉上終于有了一笑意，他看向南知，禮貌地微微頷首道別。

高大的影消失在門後，病房裏安靜下來。南知幫封弋倒了杯熱水，一邊喂他，一邊和他閑聊。

“我剛才在外面遇到阿婆的兒子了，你轉院的時候，姐姐聯系的兒子兒媳，幫阿婆也辦了轉院，現在就在隔壁病房，也沒事了，兒子還托我謝謝你，說要不是你背上山，還給外套，阿婆那麽大年紀，肯定會被泥石流沖走了。”

封弋扯了扯，逗：“怎麽？覺得我英雄，所以更我了？”

以往面對他的逗弄，南知總是習慣不回應，或者轉移話題。

但今天，卻格外坦誠。

把自己塞進他懷裏，摟著他的腰，肯定地說：“嗯，所以更你了。”

封弋被突然的直球撞得有些不知如何反應。

倒是南知看了眼時間，先問封弋要不要睡午覺。

封弋點頭，又往旁邊挪了點位置給。

這次，南知沒有推拒，了鞋，正想上床，卻聽到封弋問：“怎麽不子？”

“啊？”南知低頭看了眼腳上的淡藍線，解釋道，“我……我沒洗腳，就這樣好了。”

見要把腳往被子裏，封弋手按住了的大，語氣有些強：“。”

自從倆人結婚，他從來沒對這麽兇地說過話。

南知差不多也猜到自己已經暴，無聲嘆了口氣，將腳上的子下。腳上一個個創可，瞬間像針一樣，刺進了封弋的心裏。

顯然是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連醫生都沒看，只自己做了理。

南知見瞞失敗，支支吾吾地解釋：“那個，其實不嚴重，以前我在煙裏的時候，也經常走遠路磨出水泡，休息幾天就好了。”

封弋那麽一個桀驁不馴、看著對什麽都不太在意的人，此刻卻眼眶泛紅。

怕疼，他甚至不敢及那些傷口。

他輕輕了的臉，話雖然是斥責，語氣卻溫到極致：“傻不傻，不會等路修好再來？”

南知抿了抿，很堅決地回答：“我不想什麽都做不了，在那兒幹等著。”

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的行為沒錯，擡頭，十分肯定地補充：“而且當時救援隊的大哥都說了，要不是我發現阿婆上的服是你的，堅持山上還有人，他們肯定沒那麽快找到你，要是晚一兩個小時……你……”

南知說不下去，也不想去想那種可能。

封弋手環抱住了，雙著的耳畔。

他閉上眼睛，像是忠誠的信徒在禱告：

“你一直是我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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