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屹霆：“還沒睡，要跟說話嗎？”

“可以。”

走到老太太房間，宋屹霆把手機遞過去，關賽秋得知是朝荷，一點困意也沒有，眼尾笑堆起皺紋。

他在旁邊靜靜看老太太和朝荷通話，老人家跟朝荷聊天總是很開心。

朝荷總能讓老太太開懷，更別提有個小機靈鬼小陶壺在那邊偶爾說些真稚語。

知道朝荷還有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回來老人家顯然有點失落，但今年朝荷要陪過年，又滿心歡喜。

“年輕人事業為重，到時候回來過年的機票提前買，我們好幾年沒在一起過年了，今年姑姑們也來垌園過年，會很熱鬧。”

是啊，好幾年沒在一起過年了。

朝荷笑著應下，“我買臘月二十最早那個航班回去。”

幾句話哄得老太太眉開眼笑，宋屹霆看著微微出神。

跟說話和對他說話，態度完全不一樣。

*

朝荷在趙潔師姐的劇組觀學習了一個星期就帶小陶壺飛去了西雙版納。

北方正值寒冬，這邊卻暖綠葉，雨林茂。

小陶壺這次來中國，跟著到跑倒是開了眼界，晚上跟他媽媽打電話時聲氣嘆，“中國太大了。”

姜歲滿意，“跟著你干媽到走走，長長見識好。”

“我看到了長在樹上的菠蘿，好大好大一個，還有吃燒烤的蟲子，干媽敢吃我不敢吃。”

姜歲：“什麼蟲子會吃燒烤？”

朝荷幽幽道：“他說我吃蟲子。”

姜歲反應過來了，“你吃了蜈蚣還是蜘蛛？”

“螞蚱和蠶蛹，很好吃的。”

姜歲給朝荷比了大拇指，“人中的人，雌中的雌。”

“對好的，”朝荷說：“等你下次回國我帶你來吃。”

“行，我想試試那個蜈蚣酒。”

“那是藥酒，輕易不好找的。”

小陶壺在一旁聽著兩位媽咪面不改談著吃蟲，一張小臉快皺在一起，他覺得再聽下去他做夢都是蜈蚣和螞蚱爬滿頭。

“小陶壺，你好好聽干媽的話，媽咪過一段時間就回國來陪你過年。”

“好！”

朝荷這次來西雙版納除了帶小陶壺旅游過冬外還想調研野生象，下一步紀錄片準備拍象群。

這對之前主要鉆研人像的來說有點挑戰，拍人和拍野生畢竟不一樣。

之前跟著研究生導師在BBC跟組實習了一段時間，恩師托馬斯先生時常鼓勵大膽突破自己。

托馬斯先生的口頭禪是做實事，拍有深度的紀錄片。

這些都一次次為的力。

在市區玩了幾天，出發去野生園看了大象，又找專業人士學習了一段時間，了解象群習。

知道有拍攝紀錄片的打算，當地人都很樂意給講野生象群的知識，的筆記記了滿滿手札本。

朝荷和林業局與保護協會初步通過，當局考慮到象群特殊，讓先備案申請，若獲得了地方的拍攝備案申請后，可以請專家團隊帶去野生象群棲息地觀察。

在此之前得先通過一些基本的象群知識考試，的團隊也必須是專業拍攝團隊，并配有當地指導。

這些對朝荷來說都不是難事。

每天的充實忙碌時間過得特別快，保護協會的人看到確實是個細心的人，也很積極學習知識，便驅車幾十公里，遠遠帶看了一次象群。

叢林深必須步行很長一截路，不怕艱苦，穿著防鞋跟著團隊走了幾個小時山路，終于找到象群蹤跡。

們行進路上不能喧嘩，不能破壞生態留下生信息，一路走來向導指著一些大大小小的足跡教怎麼判斷象群位置，朝荷邊趕路邊學習，雖然辛苦，但看到野生象群那一刻什麼都值了。

聽說這些象群以前活區域很大，會走很遠的地方遷徙，可幾十年來它們的生存空間已越來越小。

這是一個很有智慧的種，朝荷遠遠看著躺在地上悠然休息的象群，心中慨萬千。

宋屹霆看到的朋友圈時正在開一個無聊的流會，說努力了那麼久終于見到野生象群了。

照片里遠躺著一群大象，只遠遠看著，大概山路走了很久，服上有泥，頭發微，眼里卻神采奕奕。

一個鮮活又滾燙的靈魂在軀里。

看著洋溢著的喜悅，宋屹霆自己都沒察覺到邊牽起的一弧度。

的幸福和滿足似乎很簡單。

*

朝荷提前了一天回北京，臘月十九這天晚上到大興機場。

宋屹霆親自去接和小陶壺，他提前問過朝荷想吃什麼，只說小陶壺想吃北京烤鴨了。

接到人，他把車開進了水調歌頭。

巧得很，這天迎來了北京城第一場雪。

吃完飯出來在庭院看到漫天的雪花時小陶壺跳著歡呼：“下雪嘍！”

朝荷抬頭看著夜空，簌簌雪花落得急，不一會兒睫上就堆了幾片雪花。

宋屹霆正跟人通電話，猝不防看見朝荷側臉，眸子停頓片刻。

紅輕抿，冷得白，發里藏著雪，在庭院院燈的照耀下仿佛布滿晶瑩。

是最雪的。

大概兒時沒看過，后面來了北京，在垌園的第一年看到雪徹夜未眠。

很喜歡細細觀察每一片雪花的形狀，然后告訴他沒有一模一樣的雪花，每一片都是獨一無二的。

那一年他時間還算松和，北京堆雪的第三天，他帶去了挪威。

剛失去養父母的第一年，他怕過度傷神，對的關照細致微。

挪威的雪特別，第一次出國很興，問他北京也有雪，為什麼帶出來看。

“因為我考試得了年級第一嗎？”

十四歲的朝荷靈通，笑，也對他笑。

“不是。”

觀景列車緩緩行駛過雪原，他們中間擺著熱氣蒸騰的咖啡，宋屹霆放下雜志，看向一無際的雪景。

“不每片雪花不一樣，世界各地的雪景也千差萬別。”

他聲線沉緩磁，娓娓道來：“我希你走到更廣袤的天地中去。”

小朝荷怔愣許久，低聲：

“謝謝二叔。”

……

朝荷從回憶里回神，看向男人背影。

這麼多年來，宋屹霆其實沒有多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