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斂帶姜郁來的是一家軍醫院，這里的醫療團隊都是業頂尖，神科的主治醫師姓馮，見到賀斂倒是一臉驚喜。

“會長？您怎麼也跟著來了？”

馮錚家里三代從軍，到他這棄武從醫了，壁堡的組員每天面對荒無人煙的大漠，時不時又要殺人埋尸，也需要心理輔導。

馮錚以前在壁堡待過半年，后來不了那干燥，又調了回來。

賀斂把姜郁往前輕輕推了推，葉尋在旁邊搭茬：“老馮，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個姜郁，況你也知道了吧。”

馮錚用消毒巾著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哦，會長太太是吧。”

姜郁：“……”

了外套口袋里的小水槍。

把這個也斃了。

賀斂勾，讓葉尋在外面等著，帶姜郁進了屋。

他拉開椅子讓姜郁坐下，順手在馮錚辦公桌上抓了塊糖，撕開包裝后塞進姜郁的里，開始和馮錚解釋的況。

姜郁用舌尖將那塊荔枝味的糖果在里左挪右推，看著男人斜靠在側，手肘抵著桌子，一臉認真的描述。

只是漸漸地，有些駭然。

賀斂的觀察力比想的還敏銳！

甚至可以說，他無時無刻都在觀察自己！

不愧是壁堡九組的總會長。

姜郁心虛的攥雙手，心里砰砰直跳，像揣了個兔子。

要不是賀斂打心深認定自己是個傻子，恐怕從一開始就餡了。

說到底，是想復仇，但也只是個始終紙上談兵，實踐很的菜鳥，唯一的優點就是膽子大不怕死，連耐心都不算很多。

真論起頭腦和手腕，絕對不是賀斂的對手。

怎麼辦。

等下要演的再夸張一些嗎？

但姜郁沒有把握。

畢竟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極專業的神科醫生。

正思索著，賀斂把抱到不遠的躺椅上，男人的手撐在兩側，深邃的眉眼中滿是擔憂。

“阿郁，我先出去，等下醫生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千萬別害怕，我就在外面等著你，好不好？”

姜郁羽睫微，來的路上明明不害怕的，但聽他這麼一說，恍然想到宋家請來的那個醫生，著自己看媽媽骸的照片，不停的刺激。

幾乎是瞬間，視線的一切都開始褪。

耳邊有細細的碎響開始糾纏。

姜郁來不及深思，臉上出現慌。

沒想到這次的幻覺出現的如此強烈。

“阿郁？”賀斂忙握住的手，遲疑著問馮錚，“我能不出去嗎？”

馮錚很為難，讓患者在一個張的環境中，倒是能更好觀察反應，便堅持著搖頭：“就一會兒。”

賀斂這才離開，只是擔心姜郁害怕，便一直站在門口。

葉尋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瞧著自家會長那攥的拳頭，還有寸步不離的態度，猴似的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

門窗，馮錚輕聲詢問：“姜郁你……”

但話沒說完，姜郁突然咬，整個人細微栗起來，隨著賀斂離開，眼前又開始出現那些雜猙獰的線條，到都是。

像是鬼手，又像是獠牙，從墻上和地面向爬過來。

[阿郁，是媽媽，看看媽媽]

[阿郁，媽媽好想你]

[我的阿郁啊]

是姜書禾的呼喚。

但姜郁只看到一片扭曲的黑影在地上流淌著，那不是姜書禾，那是一團早已腐爛生蛆的泥。

姜郁拼盡全力想控制住自己的反應，抬起頭，和窗外的賀斂猛地對視。

他擔心的樣子讓姜郁晃神。

賀斂是真喜歡自己？

回想起被他帶走后，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姜郁的瞳孔輕微小。

一直以為，賀斂的暴戾無才是復仇的梯子。

但其實。

賀斂的才是。

如果將自己的痛苦徹底撕開在賀斂眼前，他是不是會心疼，會憤怒，會被驅使著幫自己將宋家徹底摧毀？

要再加碼嗎？

要讓賀斂死心塌地的上自己嗎？

可是這樣，以后恐怕再也不能離開這個男人。

但來不及多想，那一團黑影已經撲了過來！

“賀斂！賀斂！”

姜郁什麼都顧不得，凄厲的尖著。

“砰！”

賀斂打開門，三兩步近前將抱在懷里，心急如焚：“阿郁！沒事沒事！我在這兒！別怕啊！我在！”

他說完，怒目著馮錚。

馮錚覺很冤枉，自己還沒開始呢。

姜郁死死的摟著賀斂的脖頸，眼淚大橫流，男人像是一方堡壘，將那些臟東西全都格擋在后，讓得以息。

自從離開老宅后，極再出現這些幻覺，但只要一刻意回想媽媽當年死去的慘狀，它們就像地獄的惡鬼，從四面八方想把拖拽回去。

對不起，賀斂。

想讓宋家人死無葬之地。

沒有退路。

被發現，被揭穿，被一槍擊中心臟也無所謂！

賀斂，既然我用卑劣的手段竊取了你的。

那這條命！

給你！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冷靜下來，腦中更像經歷了一場浩劫，窩在賀斂的懷里，疲憊的睡了過去。

賀斂就這麼抱著，胳膊酸麻也不自知。

馮錚見姜郁的氣息平穩下來，才小聲說：“雖然我什麼都沒問，但這種反應我見過很多，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您，姜郁至會幻視。”

賀斂瞳孔一：“幻視？”

馮錚：“只是不確定，看到了什麼。”

他說完轉著筆，思索著怎麼去和姜郁重新通，卻聽對面輕聲說。

“我知道。”

賀斂的臉似有沉，低頭看著懷里的姜郁，他意味深長的重復。

“我知道能看到什麼。”

馮錚蹙眉，但賀斂已經轉移了話題：“怎麼治療？”

“吃藥。”馮錚又說，“而且查明出現幻視的因也很重要。”

“所以現在的呆滯，無法通，都是這麼來的？”

“不對，不至于此。”

“什麼意思？”

“葉尋和李蒙跟我說了很多，我推斷應該心智正常，就算會偶爾出現幻視，也達不到這種地步，或許真的是因為被宋家待太久才會自我封閉，我沒和功通，大概只能猜測到這里。”

賀斂的心像是被人攥，疼的臉都有些發白。

沒錯，即便自己人在老宅里，宋家那群畜生還敢把鎖起來，難以想象姜郁孤一人的時候，都遭過什麼。

賀斂：“那我需要做什麼嗎？”

馮錚拿起水杯，想到葉尋和李蒙嘰嘰喳喳的八卦，低頭時眼狡黠：“一個被待過的人，需要的，當然是你的了。”

賀斂微微蹙眉，不假思索：“我啊。”

“咳咳。”

馮錚差點嗆到，好幾秒后才說：“行，繼續就行。”

賀斂不耐煩的嘖，將姜郁放回躺椅，瞧著孩兒蒼白的，他掏出手機給沈津發了一條微信。

[來漢宮館一趟]

姜郁整整睡了一上午，睜開酸的眼皮，目就是賀斂的臉。

“阿郁，你醒了？”

賀斂把一直握著的溫水遞給：“先喝口水，我們回家。”

姜郁的腦袋還有些發沉，在陌生的環境里，下意識握住賀斂的胳膊，不知道是要遵循計劃，還是骨子里的本能。

“賀斂、抱抱。”

'啪嗒'

辦公桌后的馮錚聞聲睨過去，看到欣喜若狂的賀斂和地上孤苦伶仃的一次水杯，頓時一臉無語。

不就是了你一聲嗎。

跟中了彩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