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江承聽到裴晰的話，下意識愣了一瞬。

他垂眸看著，睫微不可見地了一下。

裴晰也沉默了，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忽然意識到，原來下意識里，已經把江承當了朋友。

不然不會在聽到他被罵時，到不平。

也不會在想起他丟了工作時，除了愧疚之外，還有擔心。

更不會在遇到危險時，只要他一出現，就下意識到一陣安心。

裴晰仰頭看著江承，琥珀的瞳仁在眼下閃著細碎的，帶著一點試探和幾分期許，問：“我們是朋友，不是麼？”

江承的睫了兩下。

過了兩秒，在裴晰直白的目中，他輕輕點了下頭。

裴晰驀地笑了，眉梢眼角驟然變得生。

掏出手機，遞到他面前，“如果是好朋友的話，可以加個好友嗎？”

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覺得這況莫名有些稽，哪有人是先確定了朋友的份，卻還沒加微信好友的。

江承點頭，從兜里拿出手機，來掃的名片。

屏幕上一下子出現裴晰的信息，頭像是一個做著wink的白貓頭，看起來十分可。

江承發送申請后，裴晰立刻點擊通過。

他的微信頭像很簡潔，是一片雪景，茫茫然的白，遠矗立著幾棵蕭瑟的樹。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莫名有一種孤寂。

看著上面的系統提示，給江承發了一個“hi”的表包。

是一個不上來名字的卡通形象，當時看著可，就保存了。

江承看著裴晰發過來的表包，手指懸停在屏幕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回復什麼。

他沒有表包。

他的好友列表干凈得可怕，除了祝遠，其他零星幾個都是工作上需要聯系的人。

他從來沒有給別人發過表包。

于是他打開系統自帶的表，回復了一個微笑。

發完之后，卻聽到裴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承抬眸去看，目有些不解，“怎麼了？”

裴晰搖搖頭，只是有些驚訝，現在竟然還有人用原始方式使用【微笑】這個表。

配上江承平時那副冷冷的模樣，居然莫名有些好笑。

“這樣以后有什麼事，我們就方便聯系了。”裴晰晃了晃手機，笑著說。

江承“嗯”了一聲，將手機握了些。

他低頭看了眼屏幕，裴晰的頭像夾雜在其他人的頭像里，可得格格不。

他指尖輕，在看不見的地方，將對話框長按。

然后點擊了置頂。

-

幾天之后，兩人的攤位正式開張。

榆市的夜市有好幾個，要賣這些線玩偶，肯定要找一個年輕學生多的地方，最好再找一個好的位置。

經過一番市場調研，兩人選中了祝遠網吧旁邊的夜市一條街，這邊不僅有好幾個學校，還有很多娛樂場所，平時人流量很高。

裴致每天放學之后跟球隊那幫人練球練到很晚，裴晰正好有了時間，背著他來夜市看攤子。

趁著人還，兩人把線玩偶挨個擺好，裴晰還特意拿了一張白的麻布墊底。

擺好之后，周圍再擺上一圈Led小燈串，打開電池開關，就發出亮晶晶的，把所有可的線玩偶包圍在一起，看著特別有氛圍。

“怎麼樣，不錯吧？”裴晰雙手做了個展示的作，臉上還帶著求夸的表。

江承點點頭，毫不吝嗇地夸贊道：“很好看。”

裴晰嘻嘻一笑，“等一下啊，我還有一個武。”

江承看著神的表，挑了下眉，有些好奇。

然后他看到裴晰轉，從地上的袋子里掏出一塊板子。

“當當~”裴晰對著他把板子轉了過來，直接揭曉謎題。

這是一塊黑的寫字板，上面用五六的熒筆寫著兩句話。

【在本攤位購買商品超過兩件，免費贈送卡通簡筆肖像畫一張。】

【Ps：現場親筆手繪哦~】

字清秀工整，是那種圓圓的藝字字，一筆一劃都著可。

江承怔了一秒，沒想到還準備了這種東西。

裴晰看著他怔住的表，臉上冒出一點小得意，說：“你不知道吧，我還會畫畫哦。”

江承一時沒有說話。

其實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班里的黑板報每次都是畫的，畫的很好看。

有一次他正好路過，就看到正踩在凳子上畫畫，那時候已經放學了，整個班級就只有一個人。

他就這麼站在門外看了很久。

很專注，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他。

裴晰又笑了笑，接著說：“雖然不能說畫得有多厲害，但是也不賴，一會你就知道了。”

江承從回憶中離出來，對點點頭，眼中流出一溫，輕聲說：“好。”

他幫裴晰把小黑板支在了攤位的一角，兩人并肩坐著，看著夜幕一點點逐漸降臨。

華燈初上，整條街漸漸蘇醒，人流開始躥，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兩人的小攤位前也逐漸有不客人駐足。

絕大多數都是年輕孩，不人一邊挑玩偶，還一邊悄悄地看坐在旁邊的江承，然后跟同行的姐妹紅著臉說咬耳朵。

不用聽也能猜到在說什麼。

看到裴晰的那塊小板子，很多本來只打算買一個的人都轉變主意，又接著挑了一個，裴晰就坐在旁邊，給們畫卡通肖像。

裴晰拿的是明信片大小的紙，畫得練，一張小畫三五分鐘就完事了。

把畫完的畫遞給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孩，孩一臉驚喜，低聲嘆道：“這也太可了吧！”

“如果滿意的話，下次可以帶著朋友過來哦。”裴晰笑了下，還不忘推銷，給自己積攢回頭客。

“一定一定，我明天就讓我同學過來。”孩忙不迭點頭，小心地把畫裝進包里，滿意地走了。

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來到攤位買線玩偶的人越來越多。

裴晰完全抓住每個人臉上的髓，每張畫不僅有辨識度，還都有一種憨態可掬的可，贏得了一致好評。

這邊忙著畫畫，江承那邊就忙著應付挑玩偶的客人。

攤位前幾個年輕孩挑挑揀揀，其中一個拎起一個熊貓玩偶問道：“這個多錢？”

“四十五。”江承答道。

孩笑了下，一臉期待地問：“那我付款之后，可不可以加一個聯系方式？”

江承直接搖頭，“不可以。”

孩臉上的表僵了一下，沒想到他拒絕得這麼干脆，看向一旁正低著頭畫畫的裴晰，問道：“是你朋友？”

江承斂了斂目，搖頭道：“不是。”

孩聞言神一喜，傾朝江承靠近，問道：“那我們認識一下，不好嗎？”

江承眉間已經染上一不耐，他眉心微蹙，“不好，如果你不是想買東西的話，可以離開了。”

這話是赤的趕人。

孩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臉上，自認自己長得不算差，但沒想到江承居然把話說得這麼不留面，臉一瞬間變得很差。

“不加就不加，當誰稀罕呢！”皺著眉頭癟了癟，揚聲開口。

說完，把手里的線熊貓重重扔了回去，直接轉就走。

裴晰剛好把畫好的畫遞給面前的客人，聽到這邊的聲音，轉頭看了過來，問江承道：“怎麼了？”

江承搖搖頭，“沒什麼。”

裴晰皺了皺眉，剛才好像聽到了一句什麼“加不加”的，瞥了眼剛才那個孩氣沖沖的背影，略微思索后問道：“要加你聯系方式？”

江承點點頭，“嗯”了一聲。

然后低頭去整理被弄的線玩偶。

他垂著眼睫，臉不是很好，眉心微微擰起。

他不想讓裴晰聽到那些話。

雖然他知道這沒什麼，但似乎是毫無理由地，他就是不想讓聽到。

所以他覺得很煩。

裴晰知道，以江承冷冰冰的格，肯定拒絕得一點也不留面，很容易傷害別人的自尊。

于是循循善道：“孩子臉皮薄，你可以委婉點拒絕，比如說自己已經有朋友了之類的。”

江承忽地一怔。

他手上的作一僵。

裴晰沒有注意到，依然接著說：“裴致都是這麼干的，效果很好。”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慣用招數，基本上屢試不爽。

正常人聽到別人說有對象，就不會再糾纏什麼了。

“...知道了。”江承聲音很低地回答道。

裴晰著頭去覷他的表，只看到他垂著頭擺弄那些玩偶，目被斂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好，聽說這里可以送畫，是真的嗎？”有人過來詢問，裴晰的注意力被拽了回來，立刻笑著點頭道：“可以，你坐在前面的椅子上就好。”

說完，那人坐了下來，裴晰端詳了一下的面部特征，又開始埋頭畫起來。

江承抬起頭，靜靜地看著。

夜市的背景紛嘈雜，各形各的人來來往往，各種油煙的味道混雜，讓人的所有在一種超載的境地。

但裴晰卻好像毫不被影響。

似乎自一個結界，只目專注地盯著手上的畫紙。

臉上沒有任何的不耐。

只是專心地畫著畫。

像是之前他在教室里看到的那樣。

一幅畫很快畫完，裴晰笑意盈盈地遞給面前的客人，客人滿意地離開后，空了的椅子上又坐下一個人。

裴晰一怔，畫了一晚上的孩，這還是看到的第一個男生。

男生看著斯斯文文的，五普普通通，還有些害，眼神有些躲閃，讓想到了同桌李一洺。

“你好。”裴晰微笑，指了指旁邊的牌子，“只要購買滿兩個，就可以贈送卡通肖像畫一張。”

男生點了點頭，他的臉眼可見地有些紅，過了幾秒，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我跟朋友玩大冒險輸了，他們讓我來加你的好友，你能不能.....能不能同意一下？”

說完，他還指了指不遠的方向。

裴晰看過去，那里正站著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正一臉笑嘻嘻地看著這里，一副看熱鬧的姿態。

面前的男生又接著開口：“要不然他們會笑話我的，你能不能幫......”

“有男朋友了。”

一道冷冽的聲音傳來。

坐著的兩人一齊了過去。

裴晰抬頭，發現江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過來，站到了旁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男生，目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男生本來就害，一看到江承，頭更是要低進了腰帶，也不管什麼大不大冒險了，直接低著頭跑走了。

裴晰沒有看他，只是呆呆地看著江承。

一時間有些怔住了。

“你...”剛開口，就被江承打斷，“你剛才教我的。”

他一臉理所當然地說。

“應該夠委婉，不會傷害到他吧。”江承聳了聳肩。

話雖這麼說，但那語氣，卻好像恰恰相反。

似乎不得傷害到他。

裴晰一怔，然后小聲喃喃道：“我是說別人問你的時候...又沒有讓你替我拒絕...”

江承目一頓，“你想加他？”

“當然不是！”裴晰立刻擺手。

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主想要加哪個男生過。

哦，不對，有一個例外來著。

而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