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烏木門被門房推開,門上的烏銅門環隨之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響。
眼便是一塊碩大的青石影壁,晨順著影壁上的浮雕瑞下滴落。
秦府一大家子早就候在前廳,聽到通傳,嘩嘩啦啦涌出來一大群錦華服之人。
小廝們魚貫而出,有的放竹,有的將看熱鬧的百姓們格擋在外面,有的見人發喜糕:“我家二姑娘打小弱,陪著老夫人在莊子上養病,今日回府啦。”
眾人口耳相傳,事很快便傳遍了承州。
晚棠今日穿了一素白衫,帶著幕籬,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段風流。
魏老夫人和幾房老爺夫人們都迎出了府邸,未出閣的姑娘們都在前廳里候著。眾人都著錦華服,面上笑意融融,紛紛看向晚棠。
晚棠如今秦婉,秦府二姑娘,秦家三房的獨。
晚棠迅速掃了一眼,步態輕盈地走向魏老夫人,不慌不忙地見了禮:“祖母我好想。”
多雙眼睛盯著,魏老夫人拉起晚棠的手拍了拍:“不就是你幫老取些東西回來,就氣這樣了?回頭你還跟我住一道,你日日看我這張老臉,瞧你煩不煩。”
魏老夫人過幕籬,看到綽綽的俏臉。
是個人兒,怪道蕭峙不遠萬里把人送到邊,大費周章地要給名分。
祖孫倆旁若無人地親昵完,魏老夫人才拉著晚棠的手:“這是你大伯父,如今在經商,府里的吃穿用度多是大房的功勞。”
晚棠端莊地見了禮喊了人。
魏老夫人又拉著的手繼續介紹:“這是你二伯父,如今在咱們承州做知州,打小讀書好,如今耀門楣,很是爭氣……”
魏老夫人夸了一籮筐的好話,晚棠聽著不對,但還是等說完后向二房見了禮。
大房夫婦笑容微凝,眉間有不滿,瞥了一眼魏老夫人后又敬畏地看向知州秦仲安。
秦仲安噙著笑,慈和地看向晚棠,舉手投足都是當家作主的氣派:“別在門口杵著了,進去吧。”
他一發話,出來迎接的人陸續開始轉。
魏老夫人拉著晚棠,晚棠便順勢扶著往里走,大房二房跟在后面。
晚棠用余觀察著周圍環境,秦府頗大,前院里立著幾塊太湖石,石上題了詩,鐵畫銀鉤,龍飛舞。太湖石不遠種了一小叢翠竹,竹影婆娑映在聳立的石頭上,端的是雅。
一路上到的丫鬟婆子都謹守本分,各自忙活,遠遠看到們經過,便放下手里的活計笑盈盈地見禮。
是個講規矩的府邸。
晚棠和魏老夫人被簇擁著來到前廳,這里已經等了不年輕的郎君、子和孩子們。
晚棠略一數,十多個。
比景侯府都熱鬧。
“這位便是二姐姐吧,都回家了,還帶著幕籬作甚?”一個跟宋六郎一般大的小郎君最先迎上來。
晚棠一個也不認識。
魏老夫人及時幫忙解了圍:“你隨我出府將養時還不記事,怕是都不認得他們了吧?”
晚棠晃晃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又笑話我。”
前廳里的郎君們聽到這樣的一聲,有幾個相互看了看,都咧笑開。
晚棠小心摘下幕籬,一張白凈俏臉于人前。
臉上未施黛卻依舊白里紅,許是幕籬悶熱,眼尾都暈著一塊兒胭脂,含著一抹無辜風,人憐又人。
依舊是最先迎上來的小郎君,口無遮攔地驚呼一聲:“二姐姐怎得跟仙兒一樣?”
眾人笑出聲來。
魏老夫人饒是早有準備,乍然看到晚棠這般水靈模樣,還是歡喜得看了又看。
那小郎君的腦門:“就你貧。婉婉,這是你二伯父家的混小子,行六。”
“二姐姐,六郎這廂有禮了!”秦六郎像模像樣地朝晚棠作揖。
晚棠初來秦府的不安,在秦六郎的科打諢下消散。
一一見過秦家人后,才發現秦家嚴重地失調,攏共九位郎君,只有兩個娘。秦家大姑娘比晚棠年長兩歲,嫁在邊疆,不得跟過來,所以眼下整個秦家只有晚棠一朵獨花兒。
因著是家宴,男雖然分席,但男席席之間并未上圍屏。
秦仲安作為家主,起端起酒盞,慈和地沖晚棠道:“母親和婉婉去莊子養病多年,今日終于闔家團圓,家和萬事興。秦家世代清流,爾等來了承州應當繼續庇護州鎮鄉鄰,不可紈绔橫行……”
一番話還沒說完,便已有人舉酸了胳膊,眷們多是強忍著蹙眉,晚棠悄悄看一眼男席,恰好看到秦六郎將胳膊往下落了落。視線撞,他咧笑笑。
晚棠收回視線,想到自家親弟弟,一直希宋六郎能頑皮些、放縱些。
魏老夫人清清嗓子,秦仲安眸微,長話短說結束了今日的慷慨激昂。
眾人這才收回舉起的酒盞,郎君們多一飲而盡,眷們抿一小口。
晚棠隨波逐流,亦抿了一點點。
家宴正式開始,氣氛祥和。
二夫人吃了片刻,看向魏老夫人:“母親這次回來,日后便留在府里吧,您不能只偏心婉婉一個,只讓孝敬您,也不給我們孝敬您的機會。”
魏老夫人眼底的笑意淡去,看向邊的晚棠:“我這次回來是為了給婉婉議親,等嫁出去再說吧。”
大夫人聞言,臉微微一變,下意識看向二夫人。
二夫人用余瞄了一眼,笑著看向晚棠:“婉婉也快十七了吧,我前兩日還說要為補辦一場及笄禮。”
魏老夫人放下銀箸:“及笄快兩載了,何須再花那冤枉錢,你若有心,日后多為添點妝才是正經。”
二夫人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大夫人笑道:“這是自然。婉婉可憐,從小沒了爹娘,我從來都是把婉婉當自家兒看待的。”
家宴剛到中途,宴廳外傳來幾聲驚呼,隨之而來的便是碗碟摔碎的聲音和凌的腳步聲。
秦仲安沉聲問道:“何事喧嘩?”
不等他話音落地,一個瘋瘋癲癲的婦人忽然闖了進來:“家宴!家宴!我要吃家宴!”
眾人看到,臉皆變,尤其是魏老夫人,一瞬間冷了臉。
晚棠關注著周圍的變化,微微蹙眉:這秦家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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