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承止怔愣片刻，莫名其妙地問：“我哪有俯視？”

“你的態度還不算俯視嗎？”

況宥真一語點破：“既不認真看待挽月想要離婚的決心，也不尊重的個人意愿。”

“一旦表現出意料之外的強，就用更大的權柄來制。”

“大象怎麼看螞蟻，你和詹叔叔就怎麼看挽月，至于螞蟻要抗爭嘛，那更是可笑，自己抬抬腳就能碾死的存在，能抗什麼？能爭什麼？”

良久。

況承止面挫敗：“我沒這麼想，姐，我只是不想離婚。”

況宥真輕嘆一口氣：“但你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這樣。”

“比傲慢更可怕的是傲慢而不自知。”

況承止被況宥真說得心煩，忍不住反駁：“我又是主解釋又是找通，我還傲慢？”

“姐，你是沒在場，詹挽月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隔著海深仇。”

況宥真憑借對詹挽月的了解說：“挽月不會無緣無故這樣。”

當然不會無緣無故了。

再沒有比更有緣有故非要離婚的人了。

但這話況承止沒法跟況宥真說。

離婚兩個字就像卡在況承止心里的巨石，上不去下不來。

他不想接這個結果，卻又束手無策，只要清醒著，沒有一刻不在煩躁焦慮。

況承止又想煙了。

他下意識去兜，結果只到一個空的煙盒。

況承止隨手丟在地上，下床要去客廳拿新的。

況宥真攔住他，苦口婆心道：“別再了，對你的肺好點吧。”

又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況承止煩躁加劇，出自己的手，不太耐煩地回答：“我還能怎麼辦，就這麼著唄。”

況宥真滿臉不理解地看著他：“就這麼著？你不是不想離嗎？”

“能做的我都做了。”況承止越說越煩，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不是要考律師證？等考到了再說。”

況宥真眉心微蹙，很不贊同：“就這麼耗下去？這樣問題本沒得到解決……”

“姐。”況承止耐心全無，“這件事你別管了，我自己會理。”

況宥真了火氣，反問：“天天把自己關在家里煙爛醉，這就是你的理方式？”

況承止敷衍道：“今天周末。”

“那明天呢？后天呢？況承止，你現在狀態很不對，有問題就該想辦法解決，而不是逃避——”

“能解決我還逃避什麼？”

況承止打斷況宥真的話，他沒控制好緒，語氣沖了些。

過了幾秒，況承止低聲道：“對不起，姐，我不該沖你。”

“但我真的夠煩了，你就別再給我添堵了，嗎？我想自己待著，你該忙什麼就去忙。”

況宥真陷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況宥真篤定道：“你一定還有事瞞著我。”

但是說完這句話后，話鋒一轉：“不過算了，你不想讓我管，我就不管了，這本來就是你和挽月的私事。”

“離婚這件事，我尊重你的意見，但如果挽月執意要跟你打司離婚，我不會像詹叔叔一樣給使絆子，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們一個是我弟弟，一個跟我妹妹沒兩樣，手心手背都是，所以我立場中立，只講理不講，你們最后是分還是合，自己折騰去吧。”

這話說得一點病沒有，足夠開明講理，況承止“嗯”了一聲，由衷道：“這樣很好，謝謝姐。”

“沒什麼好謝的，既然人教人教不會，那就讓事教人，教一次就教會了。”

況宥真鄭重地看了況承止一眼：“我最后提醒你一點，年人必須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別等塵埃落定了再來后悔，沒用。”

況承止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活像個被老師說教的頑劣學生。

“……”

況宥真甩給他一個白眼，無語地走了。

詹挽月從詹家離開后，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個公園。

心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去公園坐一會兒，發發呆放放空，虛度。

正值飯點，天氣也好，公園草坪上有不前來野餐的游客。

詹挽月去便利店買了飯團和咖啡，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在長椅上一個人用午餐。

飯團吃完，詹挽月忍不住琢磨打司的事。

考證這個東西，宜早不宜晚。

詹挽月是個想做什麼就要立刻付諸行的格，閑著也是閑著，掏出手機搜索：[非法律專業怎麼參加司法考試]

不搜不知道，一搜天塌了一半。

[司法考試的報名條件‌]

↓

[學歷條件‌]

↓

[非法學類本科及以上學歷‌：全日制普通高等學校非法學類本科及以上學歷，并獲得法律碩士、法學碩士及以上學位；或者獲得相應學位且從事法律工作滿三年]

法考難度本來就不低，現在這麼一查，合著參加法考前還要先去考個法學類的研究生……這豈不是難上加難！

理工科腦子的詹挽月：“……”

原本預計花一年時間把律師證考了，這樣手里有證，真到了沒律師敢接案子的地步，還能自己上。

……不是，怎麼敢的？

明明是個直到高中畢業都沒背下來離出師表滕王閣序等一系列長篇文言文的文科廢。

詹挽月這邊正凌著，手機突然進來好幾條彩信。

是的，彩信。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發這麼古早的東西。

詹挽月幾乎第一時間認定是詐騙垃圾信息，正準備直接刪除的時候，發現發信人不是一串陌生數字，而是一個三字名。

況承止。

“？”

詹挽月一頭霧水點開他發過來的圖片。

圖片全是搜索界面的截圖。

容分別是：非法律專業怎麼參加司法考試、非法律專業怎麼考法學碩士、非法學碩士可以參加司法考試嗎、司法考試的容、非法學碩士考試項目。

截圖下面還有兩條文字短信。

[聽說直到高中畢業都沒背下來離出師表滕王閣序……（太多就不贅述了）有“理科英雄文科狗熊”之稱的詹挽月詹同學，你要考律師證？]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隔行如隔山，祝你功吧]

“…………”

詹挽月想順著網線爬過去把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