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從來不會否定陸經年的好。
十七歲遇見他,他牽著的手走進京城大門校門,給了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第一份關與疼惜。正因為這些好,才真心錯付,將他放進心底,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同樣的。
也不會忘記那些痛。
十七這個代名詞,韓時柒這個人,以及他曾經親口對說的那些諷刺的話語。大家都說陸太太去世后,陸總緒變得很不穩定,經常一個人前往墓地看亡妻,一去就待一整天。見著與亡妻相似的人,總會失神地沖上去。
好深。
思念亡妻至深。
宋瓷只覺得好笑,自私與虛偽兩個詞在陸經年上彰顯得淋漓盡致。沒得到韓時柒之前,聽到韓時柒回到京城的消息,即便那天是和他五周年結婚紀念日,他也會馬不停蹄地奔赴醫院,去見白月。
失去宋瓷之后,就算韓時柒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離開,他都半眼不帶看的,徑直走了。窩在蓉園的婚房里,小心翼翼收撿著的一切。
此刻。
看著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宋瓷裝著不清楚原由的樣子,說:“我父母外出工作了,陸總要找他們談生意,可以讓助理聯系南氏的書。”
“我找你。”
“有事直說。”
“阿瓷,別裝作不認識我好嗎?”陸經年追上,目全然落在臉上,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跟說話:“我來壹號院別墅許多次,都沒有見到你。你離開這一年,我每天都很痛苦,我真的很后悔當初和你鬧別扭,如果我們沒有吵架,你就不會發生意外。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阿瓷?”
“我知道你不喜歡韓時柒,半年前生完孩子,我就讓人把關神病院去了,算是給你出了口氣。至于我媽,辛苦把我養大,我承認我下不了這個狠心去罰,但是你放心,收斂了脾氣,再也不會對你頤指氣使。”
“阿瓷,我是真心實意你的。咱們在一起八年,你早已經取代了韓時柒在我心里的位置,我是不甘心,執念作祟才會在回國之后靠近。跟你爭吵時說的那些口不對心的話,那都是我氣急了,我見你和齊深走得那麼近,氣瘋了才說的。”
“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我們重新來過,阿瓷——”
車門邊。
宋瓷停了腳步,后的男人也驀地止住了步伐。將手里的東西給司機,隨后才側眸看向說話的人,打量了他好幾眼,眉心蹙起:“有時間去醫院看看腦子,我的DNA親子鑒定數據單在醫院有存檔,我是南振華夫婦的親兒,我才二十歲,您貴庚?您妻子貴庚?是不是逮著一個跟已故宋小姐同名同姓的人,您都要湊上去說這一番話,那你的也太廉價了。”
“阿瓷——”
“沒時間陪您閑聊,您要是實在沒事干,找個天橋去底下唄。”
陸經年哽住了。
老管家這會兒從院子里出來,將裝好糕點的保溫盒到宋瓷手里,溫關心著:“小姐,我給您做的糕點,您帶著去公司吃。上班第一天,要是有什麼地方不懂的,多問一問前輩。不要害怕,我相信您肯定可以在公司做出績。下了班呢就給我打電話,我準備好晚餐等您回來吃。”
宋瓷點了點頭。
著車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管家遲遲沒收回視線。小姐是在農村長大的,蘇醒后也沒怎麼出門,沒接過京城大都市的節奏生活。他很擔心,怕小姐在公司里委屈,尤其二小姐也在公司,還擔任著設計部總監的崗位。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
站在原地沒的不止南管家,還有旁側的陸經年。許特助從車里下來,走到老板后方,試探地喊他:“先生,咱們該去公司了。您這些天經常往壹號院來,耽誤了許多工作。今天也見到了南大小姐,咱們走吧?”
“說不是阿瓷。”
“確實不是太太啊。”許特助又說,“南小姐只是以前的名字和太太一樣,其他的都跟太太不同。的長相、高、聲音、年齡等等,都是一個全新的人。”
陸經年不愿意相信。
那天晚上在半壁江山的宴會廳里,隔空相,那一個短促的瞬間,下意識抬眸的眼神,那是出自本能看人的目,那分明就是阿瓷。
阿瓷不會死。
說過會永遠陪著他,他們會永遠在一起。京城冬天寒冷,喜歡沿海的小城市,他答應過,以后退休了,就去南方靠海的小鎮上買一套房子,兩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陪趕海踏浪,散步看晚霞。
怎麼可能死呢?
這時,屋的傭人跑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盒打包好的糕點:“南叔,您剛剛著急出門追大小姐,拿錯保溫盒了。您給大小姐的那盒是板栗,不是大小姐喜歡吃的桂花糕,桂花糕在我這里,是這一盒。”
此話一出。
陸經年暗下去的眸頓時亮了。
他擋了傭人的路,在對方遞出那盒桂花糕的那秒鐘將盒子奪了過來,拆開包裝,里頭果然躺著宮膳坊老字號鋪子的桂花糕點。
看著這些糕點,陸經年忽然笑了。
就是宋瓷。
是那個在機場雷雨夜救了他的宋瓷,在京城大學門口答應做他朋友的宋瓷,是他的妻子,沒有錯,就是。
“陸先生你……”
“不好意思。”許特助連忙道歉,看了眼抱著糕點走遠上了車的陸經年,他連忙拿出錢包了幾張紙幣放進傭人手里,再與南管家致歉:“實在對不起,我家太太也很喜歡吃桂花糕,先生一定是看到這個糕點又犯糊涂了,抱歉抱歉。”
許特助鞠躬彎腰,隨后追上陸經年的步伐。往車邊去的過程中,他給心理咨詢室的經理又發了條短信:“麻煩再換一個心理醫生,上次那位李醫生來給先生看了病也開了藥,沒有半點效果,好像更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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