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數秒鐘。
宋瓷不知道哪一句話又惹到了他,陸經年的臉更黑了。不想去猜他的心思,也懶得費心力去猜。韓時柒回來了,在他眼里就了墻上一抹看著礙眼的蚊子,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的,見著,他就很煩。
這種冷漠的不耐煩已經牽連到了公司員工。
宋瓷自己不要。
那些跟了四五年的設計部員工,不能平白無故承他的怒火。
視線里,陸經年的眼底一冷再冷:“宋瓷,不用等傍晚再提辭職信,你現在就去人事部辦理辭職,辦完了馬上走。你設計部工位上的東西也不用收,公司所需的文件書會過去拿,其余的件保潔會全部扔進垃圾桶!”
他注視著,嫌惡的話語仿佛面前站的并不是與自己結婚五年八年的妻子,而是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的空氣。
老話說:人心易變。
這話落到了宋瓷上,才意識到人的心能變得這麼快。其實不是他變了,他的人始終都是韓時柒,不曾改變。曾經的于他而言是韓時柒不在時用來療傷的工,如今人回歸,工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宋瓷暗中深吸了幾口氣來穩住緒。
可垂在側的手還是本能地蜷了幾下,蔥白的手指蜷起時,無名指上的士婚戒到掌心,冰涼。
點頭應了:“好。”
轉離開之際,恰逢著許特助敲門進來。后方陸經年的聲音再度傳來:“許良,讓保潔部的阿姨過來,把我辦公室里與我工作無關的珠寶雜志報刊全部扔掉,包括窗前那架貴妃椅,茶幾上那些玫瑰鮮切花也都扔了,跟書部的人說,以后不要送這些難看的花來我辦公室!”
宋瓷腳步微頓。
抿了抿,邁開穿著平底鞋的腳繼續往前走,出了辦公室那扇玻璃門,沿著兩邊擺有書工位的過道走至電梯口,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
鋁合金墻面倒映著宋瓷單薄的影。
眼淚從眼角落,蔓延到發梢,到淚水的涼意時,宋瓷才意識到自己哭了。低下眸子,抬起手了臉上的淚痕。
這棟大廈是陸氏開創之初,和陸經年一起選的。沒有落座于京城CBD的中心,但通很便利,四周都是地鐵站,尤其是總裁辦公室的位置,在21樓,三面朝,天空放晴的時候,室能被和的鋪滿,暖調有助于調節心,在這樣的環境里辦公,減輕力。
喜歡貴妃椅。
躺著很舒服。
尤其是冬天的時候,窩在那畫珠寶設計稿最是愜意。也喜歡玫瑰花,蓉園后院就開了一塊地弄溫室,專門讓來培植玫瑰。
彼此濃的時候陸經年眼地跑去十樓設計部辦公區,粘著也要連哄帶騙地把摟去21樓的總裁辦公室,說是有在邊,他心里踏實,工作效率高。
毫無份的時候,室的珠寶雜志報刊是與他工作無關的,茶幾上的新鮮玫瑰是難看的,窗前的貴妃椅是占地方的,這個人也是討嫌的。
所以。
這八年得到了什麼呢?
宋瓷想了這麼多天都沒想明白,也許就是得到了一個教訓。辜負真心的人永遠都不配得到真,恨陸經年,真的。
……
離職手續辦起來很快。
宋瓷只是去人事部走了一圈,五分鐘都不到就辦好了。回了一趟設計部辦公層,今日初五員工們還沒來上班,偌大的辦公區空落落的。
將印有新年快樂字樣的紅包,挨個放到每位員工工位上。還為幾名進公司不久的實習生寫了幾張便利條,小趙很有設計天分,但不夠細心,以后畫完稿子要再檢查一下。小李天賦不足但勤耐勞,多堅持兩年市場上一定會有由你署名的珠寶產品。
回到自己的工位。
宋瓷看了眼桌面上的東西。
拿了一個小紙箱,拿走了這幾年員工們送的小擺件禮,目移到某個合影相框,宋瓷定睛了數秒鐘,注視著照片中的和陸經年。這是公司一周年慶的時候,攝影機抓拍到的影像,那時正仰頭他,他也剛好低頭看,沒有言語,是靜態的圖片都能產生纏綿甜的曖昧氣息。
宋瓷收回視線。
這合照相框沒有拿走,陸經年說保潔會把這些東西扔進垃圾桶的。宋瓷覺得他說的對,該被忘被丟棄的東西就該早早扔開,沒有必要再收撿著。
彼時。
樓上辦公室。
陸經年站在落地窗前,低眸注視著大廈出口。天空飄著厚重的雪,他看著宋瓷抱著一個紙箱走出來,安保給撐著傘。蓉園的司機并沒有開車來接,不好意思耽誤保安的時間,便禮貌地接了傘,自己撐著,獨自往街邊去了。
他撥了蓉園座機電話。
那頭的管家看到是他的來電,高興得不行:“先生,您今天是要回來了嗎?”
陸經年沒回話,只問:“司機今天不在家?”
“司機請了兩天假,說是家里有點事,要推遲到初七才能回京城呢。先生,您找司機是有什麼事嗎?需要我幫您聯系他嗎?”
遠街道邊有輛奧迪停下了。
是溫千的車。
宋瓷開了車門進了副駕駛座,車子從街邊駛離。著車影消失,陸經年才回管家的話:“沒事了。”
“先生那您今天要回家嗎?”
“看況吧。”
“您從年三十開始就沒回過蓉園,今天工作不多的話就回來吃飯吧。別墅那麼空曠,就只有太太一個人孤零零的。”
“那是宋瓷自己的原因!我今天不回蓉園,懶得見。”
陸經年掛了電話。
通話結束了好幾分鐘,男人眉宇間的戾氣都還沒完全消散。看這況,杵在辦公室門口的許特助也遲遲不敢出聲。又等了三五分鐘,見陸經年從窗邊離開,許特助才連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說:“先生,人事部的經理讓我問您,真的要給太太辦理離職手續嗎?”
“自己要走難道我還去留?”
“可太太若是職了京城其他的珠寶公司,憑的設計能力和領導才干,對咱們陸氏的威脅會很大的吧?”
京城多家珠寶公司都曾向宋瓷拋出過橄欖枝,從京大畢業那年,有幾家公司更是給這個職場新人開出了百萬的年薪,只為聘請去畫設計稿。第二個月就聽說和陸氏總裁結婚了,眾人得知聘請無,才打消了念頭。
這些年國外很多老板都想挖宋瓷。
都因為宋瓷和陸經年夫妻關系,知道挖很困難,才頻頻沒有出手。一旦宋瓷辭職的消息放出去,給發聘書的估計能從京城排到法國。
沒有聽見陸經年回話,許特助也不敢再說這個話題。他轉而又試探地問:“先生,設計部太太的工位上的東西,拿走了一部分,剩下的要安排保潔去理嗎?還有您辦公室的東西,茶幾上的玫瑰花,書架的珠寶雜志,還有貴妃椅——”
陸經年冷眸掃了他一眼。
許特助立馬閉了,懂了老板的意思:“先生我知道了,太太的工位保持原樣,您辦公室里的東西也照舊。不打擾您工作,我先出去了。”
門外。
關上這扇玻璃門,許特助才長舒了一口氣。
明明就沒舍得扔太太的東西,非得當著太太的面說那些心口不一的狠話。難不把語言變利劍往自己在乎的人上扎,扎得越痛,自己越開心嗎?他瞧著陸經年也不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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