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園。

客廳晶電視上放映著春晚，小品演員正在包餃子。

宋瓷和管家在下圍棋。

作為新手，宋瓷棋藝尚淺但學習能力好，下到這第三局，終于可以跟管家過兩招，不像之前下了十幾步棋就敗了。

宋瓷低著頭，仔細琢磨著棋盤，看下一步往哪走。就在絞盡腦也遲遲沒落子的時候，門鈴聲響了，管家率先起了：“會不會是先生回來了？”

相較于管家的期待，宋瓷沒有期待。

如所想，進門的人的確不是陸經年，是隔壁鄰居的管家吳媽。對方捧著一盤新春佳節的果仁彩糖，笑著進了廳里：“陸太太，除夕團圓夜快樂呀。您給了我們家孩子那麼多煙花，老太太就挑了些果子讓我送過來。”

宋瓷起雙手去接，“您客氣了。”

吳媽笑著，朝客廳掃視了一圈，偌大的歐式風格的廳里安安靜靜，就只有別墅的主人和一名老管家，以及一只胖胖的小白貓，吳媽隨口關切了一句：“陸先生不在家嗎？”

往年這兩口子都一起過年。

時常能看見他們倆在院子里放煙花。

“嗯，他有事忙。”宋瓷說。

“年輕人事業心強些好，但也不能太強了。我家大爺在國外經商，今天就沒回來吃年夜飯，說是要明后兩天才能趕回，老太太都生氣了。家人還是要常陪伴，不然再親的關系也會變得生疏的。”

宋瓷點頭：“是的。”

吳媽見孤零零的有些可憐，好心說：“陸太太，去隔壁喝杯酒吧，我家老太太新釀的桂花酒，還是今年中秋在您這摘的桂花呢。”

“謝謝您的好意，改天我再來。等會兒經年回家發現我不在，他一個人歸家也不太好。”

“也是哦，那陸太太我就先走了。”

“我送您。”

宋瓷送到別墅門口，互為鄰居幾年，吳媽知道畏寒，沒讓出玄關的大門，獨自拿了門口靠著的傘進了暮雪天里，匆匆往張燈結彩的隔壁別墅去了。

宋瓷站在原地目送人離開。

管家走到后，幫披了一件加絨的大：“吳老太太喜歡您，家的小孩也都很黏您，過去玩一玩也是可以的。您在家等先生，今晚應該是等不到的。”

宋瓷知道陸經年今晚不回來。

那句等他，只是為了推吳媽邀請的說辭。人家是好心，可憐，所以請過去坐一坐。但作為年人很有分寸，吳家幾代同堂熱熱鬧鬧回家過年，大過年的進去破壞了他們的家庭聚餐氛圍，很掃興的。

就像今天上午去四合院。

他們那一家三口，加上韓時柒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就是一家四口，和諧又溫馨。這個外人進去，得到的只能是冷臉。

宋瓷了眼路燈下紛飛的白雪。

雪又下大了。

今年京城的冬天格外漫長，氣溫也比往年要低很多。

……

宋瓷再見到陸經年是大年初五。

不是在蓉園。

而是在陸氏大廈。

初五是公司管理層上班的日子，員工們還在休假中，整棟寫字樓很安靜。宋瓷下了車，沿著悉的大廳過道前往電梯間，就那麼毫無預兆地撞上了陸經年。

兩人都看到了對方。

陸經年率先冷漠地收回視線，那冰冷漠視的神，有那麼一瞬間宋瓷都懷疑他們倆是不是在一起八年，結婚五年，同床共枕一千多個日夜。直至后方的許特助開口喊了：“太太，新年快樂。”

宋瓷淡笑，“新年快樂。”

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個紅紙皮封面的紅包，遞給了許特助。這是陸氏創辦至今每年的福利，新年復工的第一天，宋總監會給所有員工發紅包。

大家都知道是陸總的太太。

的心意也是代表老板。

但陸總喜歡和太太開玩笑，見給員工發紅包，陸總也會黏上來，著自己老婆說：“宋總監新年快樂，給我也發一個小紅包。”

所以。

幾乎是條件反，宋瓷在遞出給許特助的紅包后，下意識地又拿了一個紅包。微涼的紅包皮在手中，胳膊懸空了數秒鐘，宋瓷才反應過來今時不同往日，今天的陸經年把當空氣，打著照面都視而不見，更加沒有開口要紅包。

此時，拿在手里那個多余的紅包就有點尷尬。

都拿出來了。

陸經年都看見了。

放回包里不是，遞給他被他拒絕了更難堪。

“宋總監陸總，新年快樂！”

隨著恭賀聲傳來，策劃部經理的影也進了宋瓷的視線。即刻將手里那只紅包遞了上去，立馬手：“王經理，新年快樂。”

王經理笑著收好，“謝謝宋總監！”

電梯到了。

四人先后走了進去。

設計部在十樓，宋瓷第一個下了電梯，走時許特助和王經理和打了招呼，便禮貌地點頭淡笑回應了聲，電梯箱里另一個人沒多看。

電梯門再次關上。

王經理正要開口說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有一道冷如利劍的目釘在自己上，閉的空間里氣也變低了，他吞了吞口水，閉了沒吭聲。

電梯到了十五樓策劃部，王經理走了出去，恭敬與陸經年道了聲：“陸總我先走了。”

對方冷地嗯了聲。

臉很沉。

年后開工第一天，陸總心不好？公司各個項目都運行得很好，盈利額遠超去年足足翻了四五倍，陸總應該很高興才對。

發生什麼了？

十點半開完高層會議，王經理收到策劃案被打回重做的消息時，他才如同被雷劈了。這個策劃年前他給陸總看過，陸總說做得很好，修改部分小細節即可。他就是這麼照做的，結果今天提上去直接不通過啦？

會議室外的過道上。

待陸經年頎長的影走遠，王經理才快步走上前，拉住許特助，小聲問：“哥們，陸總今天怎麼了？我怎麼覺得陸總在針對我？”

開會期間幾次點他的名。

翻舊賬，把前幾年他失誤做錯的策劃案陳年舊事都找了出來，數落了他一遍。開完會又打回他提的新策劃案，王經理想了很久，都沒想出自己是哪個地方惹到大老板了。

許特助琢磨了一會兒，道：“可能是你早上那個紅包？”

王經理：“那是宋總監發的呀。”

許特助：“太太好像是要給先生的，但那會兒你恰巧來了，太太轉手就給了你。老王，別往心里去，先生最近心態有點不好，我跟在他邊也膽戰心驚的。”

“陸總和宋總監吵架了？”

“是的。”

冷戰有半個多月了吧。

今天他去接先生，去的不是蓉園，而是梅士所住的四合院。結合先生年三十晚上發的那條和韓小姐在一起放煙花的朋友圈，不難想到這個年先生和太太是分開過的。

連過年都分開過，覺再吵下去就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