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朝
趁著早起天涼, 夥計們有條不紊地將箱籠搬宅子中。
綠樹蔭,這座氣派宅邸的主人顯然是位讀書人,單是裝書的箱子就足有七八擡。
容璇三日前才買下這院子,門口的匾額都還未來得及掛上。
東院的正房已經收拾出了住人的模樣, 過兩日便可搬來居住。
宅子的地段無可挑剔, 容璇十分滿意。
懷月陪著郎君草擬家中要添置的件,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足足三進三出的院落, 大大小小房屋一共十八間。
前院用來待客, 過垂花門再分東西兩院, 西側的院子規制稍小些,前後連通一花苑。
過了三重門, 後院還有五間罩房。
想到賬目上支出的那一大筆銀錢,懷月道:“郎君,這屋子實在是寬敞了些。”
原先明明說好只買二進院落的,偏生郎君看中了這一間。這一帶的宅子寸土寸金, 對們二人來說確實是大了些。
容璇也有些心虛, 只是第一眼見到這屋子便實在喜歡。算盤珠一撥, 宅子主人開的價尚可接,就這麽買了下來。
自己的宅邸,當然隨心所作主。
“阿月,”容璇笑道,“你說我們在花苑中種些什麽?”
懷月也滿心憧憬去想,既然是郎君心儀的院子, 當然不會有二話。
忙忙碌碌大半日,懷月了外間天, 快到了郎君與謝世子約定的時辰。
命小廝去備車,容璇點頭, 先行回房中更。
……
黃昏時分起了風,白日裏的暑熱散去些。
京都有名的鴻玉酒樓中,今日是容璇作東。
謝明霽雖說公事纏,但既是長瑾送來的帖子,他自然要應約。
說起來從常州回京之後,二人還未好生聚過。
謝明霽奇道:“離你赴任還有好些時日吧,怎麽近來這般忙碌?”
他記得陛下將長瑾的任期定于七月,也是存了讓好生休息的意思。
容璇點頭:“織造署的服也還未送來。不過我久不在朝堂,要學的東西太多。”
從前在戶部時有首輔引路,多數時候都忙于編纂魚鱗圖冊,聽人分派即可。
在外歷練過這些年,如今已升至四品位,執掌戶部度民司,自然不能再像從前一樣簡單。
離朝多年,對朝廷諸般形勢難免生疏。
謝明霽如實道:“的確,朝中氣象與仁宗在位時大不相同。陛下以科舉舞弊案始,震懾朝中不正之風。整頓吏治,裁撤冗,在冊員考核皆有定例。”
換言之,在朝為沒有從前那般輕松容易了。
容璇斟酌著抿了口酒,其實老師主政時便有此意。奈何施行下來阻力重重,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帝王雷霆手腕整飭朝堂,文武百莫敢不從。
“在外,陛下重新整頓邊防,興修水利,尤其嚴查各貪腐,革除弊政。”
這幾年朝中風氣漸清明,帝王勤政,臣工更不能懈怠。
“地方土地兼并素為朝廷之患,陛下多次下詔申飭。夏後騰出手來,只怕要好生料理。”
容璇心中有數,戶部度民司掌魚鱗圖冊,需好生配合。
二人了酒盞,謝明霽笑道:“若有何疑慮之,盡管再來問我便是。”
容璇笑著應好。
……
嘉寧道臺李明安,其族人侵占平民田地之事近日來鬧得沸沸揚揚。
一應人證已移刑部,陛下下旨將此案由刑部尚書親自審理,大理寺協同。
武德司仍在并州搜尋證據,力求此案明允公道。
陛下早有心打土地兼并之風,這一回南巡,李氏族人也算是罪有應得。就是不知那位素有清名的道臺大人,于此事中參與幾何。
政事敘罷,書房中新添了茶水。
察覺到帝王目,謝明霽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系著的那枚新掛墜。
祁涵道:“這是……雨花石?”
雨花石多産于九江、常州一帶,素有“石中珍品”之稱。
謝明霽稱“是”,因道:“昨日席上長瑾贈的。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常州風。”
他瞧著這枚掛墜恰合今日衫,便順道佩上了。
帝王不再多言。
喝過一盞茶,武德司中尚有其餘事宜,謝明霽先行告退。
書房中歸于寧靜,閣送來的奏疏如數閱罷後,帝王吩咐備了車駕。
晴空萬裏,因天氣仍舊悶熱,容府中只是簡單收拾過,未曾重新修葺。
一樹碧葉在院中投下幾分清涼,書房窗前,郎聚會神于手中文章。
聽得悉的腳步聲,擡眸見院中帝王雪青的影。
“陛下怎麽來了?”笑著道。
容璇隨手收拾了書案上幾冊書,也正好文章讀得有些疲憊,休息一二也好。
不飲茶,今日府中未備茶水,便讓懷月取了酸梅湯來。
橫豎沒有外客,不算失禮。
帶祁涵去堂屋落座,微風陣陣,送來些許涼意。
次間桌案上分門別類堆疊著不什,俱是常州風。
武江的雨花石,宜安的泥人,蘇繡、蘇扇,象牙梳篦,應有盡有。
容璇離開常州時特意帶了滿滿一箱籠,贈給京中好友。
這幾日尋了閑暇的工夫將禮分好,謝景和的那一份昨日剛好帶給他。
剩下的也準備趁近日著人送去各府上。
容璇同樣為太後娘娘備了禮,尤其是那塊釉紅萬壽福字錦緞,是李夫人幫著輾轉許久才選到的。雖不比宮中繡緞華貴,但手工亦是不俗,也算是的一番心意。
“應當不會出錯吧?”問向祁涵。
在宮中這幾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太後娘娘的喜好。
“不會。”帝王道,“其他人的呢?”
見他好奇,容璇便一一道明。蘇繡的帕子素來得郎青睞,碧繡芙蕖的贈予婉鈺,藕繡芙蓉的贈給沁兒,秀娘的則是櫻的海棠花。與蘇繡相稱,團扇也選了們平日的喜好。
“還有麽?”
他既問起,容璇一五一十道:“我還給老師備了江淮的墨t筆,還有一組太湖壽山石擺件,算是為他慶壽。”
這下是真的再無旁人,帝王的目黯下去,又不可置信。
“朕的呢?”
容璇稀奇,不假思索:“陛下不是到過常州嗎,還去過兩回。”
“哦。”
所以當真沒有想過他。
祁涵移開目,去院中那一株梧桐。
滿滿當當一屋子的禮,瞧他如此模樣,容璇這下也有些心虛起來。
好像……是不大妥當。
風吹梧桐綠葉,沙沙作響。
容璇想了又想,瞧帝王還是不語,試探著去牽他的手。
祁涵倒沒有躲開。
容璇一抹恰到好的笑:“走吧。”
出了堂屋,將人帶去自己的臥房。
正房三間,屋中的擺件還沒有添置齊全,唯有書冊作點綴。
榻邊的黃花梨小案上,擺著一對笨拙的泥人。
容璇將代表自己的那一個捧起,送到帝王面前。
“我自己做的。”
與外頭添置的泥人相比,這一只實在登不得大雅之堂,有辱宜安泥人的聲名。
但容璇想出一個絕妙的理由,笑得眉眼彎彎:“獨一無二的。”
這一只獨一無二的泥人最後擺在了紫宸殿,多寶架上最顯眼之。宮人們灑掃往來,雖看不出什麽玄妙之,但相信這必定是稀世奇珍。
容璇道:“你今日過來,還有旁的事麽?”
祁涵頷首,吩咐秦讓帶人。
“禮部午後送了服來。”他道,“你試一試,可合?”
……
七月流火,暑氣退散,天氣已然舒爽許多。
去戶部赴任這一日恰逢朝會,容府上下早早為此準備。
新選的這一宅邸離宮城近上許多,容璇能夠比以前遲起兩刻鐘。
懷月悉心幫著郎君更,將宅事務打理妥當。
晨曦微現,袍上盤旋于彩雲間的雲雁被那一抹天照亮。
今日是郎君第一日還朝,馬車上懷月一路陪伴著。
時辰尚早,素日裏繁華的街巷此刻仍是清靜,偶爾能見到一輛同行的車駕。
懷月掌心已不知不覺沁出一層薄汗,從前郎君扮男裝在朝時,自己止不住為懸心;而今能堂堂正正改換回子份,卻要以一人面對文武百,更是為擔憂。
容璇神平和,甚至寬地對懷月笑了笑。
“總會有這麽一日的,”拍了拍懷月的手,“他們該習慣了。”
晨穿層雲,宮門已遙遙在。
軍戍守,若無恩旨,文武臣工皆須在此門前下馬落轎,改由步行。
懷月只能送至此,目送郎君的影踏那一道巍峨宮門。
這一條朝的路途容璇走過許多次,未曾忘記分毫。
太極殿外已等候著不朝臣,偶能聽見幾句談聲響。
清風拂過繁華宮城,當那一抹緋紅的纖弱影出現在幾人眼前時,一時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越來越多的臣工向此,談聲止歇一瞬,很快又不聲重新響起,比之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曙劃破層雲,映照于郎手中所持象牙笏。
容長瑾何許人也?
昔日陳首輔暮年最為看重的門生,十七歲朝為。
陛下即位後將流放房州,近日方新召還朝。
天漸盛,服前刺繡的補子為四品雲雁,意為“兢兢業業,青雲直上”。
多人的目彙聚在上,容璇有回避,形拔。
在場的臣工中也有同容長瑾相識者,只不過無一人上前寒暄。
他們皆聽聞過陛下起複容長瑾的旨意,甚至于這個消息私下還在朝臣中掀起過不大不小的波瀾。
不單單是為容長瑾一人,而是後還代表著陳府舊黨。
仁宗崩逝,首輔養病,如日中天的首輔一黨化作過眼雲煙,幾位要員被陛下在半年清出朝堂。
如今容長瑾奉帝命還朝,是不是代表陛下對陳氏餘黨有恩寬之意。
朝中對此觀者無數,尤其是那些還在朝中為、失意多時的首輔門生。
種種對帝王心意的揣,莫衷一是。
可饒是再如何神謀妙算,誰又能想到當年被放逐房州的容大人竟是兒,犯下欺君重罪後還能被陛下恩赦,甚至以份重返朝堂?
哪怕陛下明日下旨重新迎陳太傅閣,都比眼前荒誕的景象要可信上一分。
霞吐豔,郎盛極的容沐浴在金輝中,毫不曾為往來懷疑目所擾。
子之又如何?
乃元和二十九年一甲進士,仁宗欽點的榜眼,清貴翰林出。
比他們差在何,為何不能立于這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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