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鬧起來，只怕連他自己都無法繼續在義鄉立足。

他忍了氣，想著暫時不與容家人撕破臉。等有機會問起妍兒的下落，去夫家看看過得可好。

他輾轉提起過數次，容家人都推三阻四，含糊其辭。

又是一月過去，他外出去應一場鄉試。

回來之時，容家變賣了田地搬去城中，說是為了照看兩個兒子讀書。

義鄉只留容家一間空的祖宅。

往事緩緩流淌而來，從午後直敘到黃昏。

……

月上柳梢，容璇收了手中最後一針。

向菱與向萍為娘娘收拾好床榻，這個時辰睡其實尚早。

不過娘娘近來心緒不寧，還請隨駕的醫開了安神的湯藥。

這三日娘娘都是早早沐浴歇息，今夜的安神湯也已熬好。

殿中燭火熄去大半，連綿的雨天總覺沉沉的。

容璇吩咐無需們二人侍奉，侍們慣例退下，自外間合上殿門。

春和殿中歸于寧靜，容璇坐于榻前，等褐的安神藥漸漸變涼。

幾日來，棲霞行宮中外人進出頻繁，暗衛頻頻奏報。

笑了笑，也不知帝王查到了何。

默默榻邊小案上一只紫檀木錦匣。

在金平府，真是個完璧歸趙的好地方。

一抹月，兩寂靜。

殘月清輝引路，湘怡樓中的管事媽媽忐忑著被召了這方貴地。

湘怡樓在金平府有幾分名氣，往來的客人、樓中的姑娘們都稱一句柳媽媽。

在風月之地經營了半生，也是不曾料到因五六年前的一樁買賣，自己還被賣兒的那戶人家供了出來。

湘怡樓在金平府屹立不倒多年，柳媽媽察言觀的本事更是一絕。

辨認過那對賣家夫婦的模樣，加上他們籍貫在義鄉，很快有了印象。

此事說到底與無關，心裏明鏡似的。人在屋檐下，進殿之前又被貴人的侍從仔細告誡過規矩。

跪于屋中，主位上的矜貴郎君問什麽，便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明霽抱了劍守在門邊，人是容氏夫婦招供後他連夜從青樓中帶回來的。

他與帝王相視一眼，彼此沉默。

柳媽媽思忖過言語，之所以能這麽快想起這樁舊事，只因那家的孩實在記得清楚。

“……姑娘約莫十一二歲景，模樣實在是俊俏。我在湘怡樓中這麽多年，還沒有見過如此標志的人。等到及笈後長開了，不知該是怎樣的絕代佳人。”

“奴尋思著這般漂亮的孩，留在湘怡樓中有些可惜。”柳媽媽笑了笑，含糊幾句。畢竟做們這一行的，多能攢下些人脈。

“有位相的管事與我代過，若遇見出挑的孩，先送去給他們看看。若是擇中了，大人自然有賞。”

管事口風得很，不知那位大人是誰，只聽聞知縣見了他都要畢恭畢敬的，說也得是六七品。

容家夫婦也想將兒多賣個價錢，便欣然同意把兒帶去。

“他們一眼相中了姑娘，當即出價三十兩白銀，算是買斷了姑娘與家中的緣分。”柳媽媽不無得意，看中的姑娘自然不會有錯。

“容家夫婦簽了兒的賣契，拿了銀錢便離開。連我也得了賞銀，足足五兩。”

柳媽媽喜滋滋的，此事似乎皆大歡喜。

那姑娘能留在別苑，總比待在的湘怡樓好。

也只能幫這一把，其他的全看的造化。

憶及那姑娘的樣貌，柳媽媽道：“小姑娘被帶到奴面前時，已經被家中了兩三日，一點氣力也沒有，只能由得爹娘擺布。”

嘆息一聲，後知後覺屋中已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