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澤笑得寵溺。
他本該關掉視頻,繼續工作,結果化盯妻狂魔,一時沒移開目。
“課上還敢睡覺,回去……再收拾你。”
他那修長的手指微微蜷著,指骨敲了敲手機屏幕,像是在敲一晴的額頭。
之后,薄以澤淡淡一笑,沒關視頻,低頭繼續理公事。
酈園臥室里氣氛溫馨,床邊燈昏黃,極其容易睡,薄以澤嗓音催眠,一晴迷迷糊糊的,上眼皮跟下眼皮不停打架,便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下意識往前拱,抬起胳膊,往旁邊放。
撲了個空,驚慌的睜開眼。
這才恍然,薄以澤不在家,撲不到那個溫暖的懷抱里。
“怎麼醒了?”頭頂的手機里,發出一道聲音。
“剛才以為,你在邊,就習慣往你懷里蹭,結果撲空了,我就醒過來了,”說完,一晴一愣,眼睛,含糊道,“幾點了,你怎麼沒關掉視頻啊。”
往常,都是在一晴睡前關了視頻的,所以,薄以澤并不知道每天晚上,一晴都會下意識找他。
他心里突然酸了一下。
又暖又又脹。
“睡吧,我在。”薄以澤音質冷,多了份溫,聽起來悅耳磁,輕而易舉平一晴猛然驚醒的憂慮。
一晴低聲嗯了一聲,重新閉上眼,張合兩下,“等你回來,給你……”驚喜兩個字被吞掉,變綿長的呼吸聲。
薄以澤這次把視頻給關了,沉默的擺弄兩下手機。
他微微停頓幾秒,給衛平打了通電話,吩咐說:“買最近的一趟回國的機票,現在,馬上。”
距離上一次抱著睡覺,將近一周時間,他的思念瘋狂增長,攢聚在他心口,不斷膨脹,攪他所有的計劃跟步驟。
他想見。
想馬上見面。
想聽的驚喜。
用最快的速度聽到。
等不及了。
衛平作麻利,機票很快買好,兩個小時后的航班。
薄以澤起去往醫院。
江余現的病,一直沒控制住,薄以澤不得不對他的事兒多上心。
F國在胃癌方面,是世界頂尖水平,在這邊都沒能好轉,薄以澤不可能不擔心。
醫院走廊靜謐無聲,消毒水刺鼻,氣氛抑。
薄以澤站在江余現病房外,隔著病房門玻璃,遠遠看到他在吐。
吐完,他狠狠按住胃部,一米八七的人蜷在一米左右的沙發上,疼得弓一個蝦米。
不足一個月的時間,江余現瘦了太多,仿佛皮包骨頭,疼到抖時,后背脊柱凸得厲害。
薄以澤想推門進去,卻怎麼都抬不起手。
從小一起長大的,江余現是什麼格,他再了解不過,這人向來喜歡自己扛事。
薄以澤轉,去往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他敲門時,主治醫生正要往外走,看到他來,用蹩腳的中文告訴他,“薄先生,江……”
醫生眼皮耷拉著,慚愧的搖頭,“只、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薄以澤眼前短暫一黑,很快,他皺眉,“你……再說一遍。”
醫生重復剛才的話,后續,用英文講道,“病人想活,但求生算不上多高,他太累了,神心都很疲憊,枯槁之木罷了。這樣的況下,本撐不下去,半年已經算長了。”
“再有……”醫生言又止,止住又想說,時不時的抬眼,看薄以澤的臉。
薄以澤后背一陣冰冷,“說。”
醫生回答:“江剛才找過我,給我一張卡,他想離開這里不再治療,但,要我替他保守。讓我跟你說,換地區封閉治療。我猜測,他這麼做一方面想離開,另一方面應該是不想讓你再跑來跑去。”
說完,醫生將一張黑卡,遞給薄以澤。
薄以澤沒接,口跟被豁了個口子一樣,風。
“薄,我見過太多像江一樣的病人,在江看來,他應該是覺得拖累了你。這類病人,習慣把邊所有在乎的人趕走,自己一個人面對。或許,留他一個人,效果會更好一點。”
薄以澤結滾,單手撐在沙發靠背上,久久沒。
“江余現知道,他還有多久嗎?”
“……知道的。”醫生說,“病人先提的這個話題,說是活不過半年。病人對自己的狀況, 一直很了解。”
屋,一下子變得寂靜。
半晌,薄以澤啞著嗓子,妥協了:“按他的意思辦吧,就假裝我不知道。但你告訴他,讓他定期冰療,否則,便將瞞的事告訴我。”
“我也是這個想法。”醫生應道。
薄以澤點點頭,閉上眼靜默的吐了口氣,折返回江余現的病房。
他敲兩下門,推門進屋。
江余現的陣痛已經過去,正在倒水,見他過來,眼神有點閃躲。
他借著喝水掩飾異樣,“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F國分公司的事,理好了?”
薄以澤看向他,淡淡開口:“你的主治醫生喊我過來,說是要封閉治療。”
“行啊,那就治吧。”江余現放下水杯,背對著薄以澤了個懶腰,“我最近況還不錯,封閉治療一段時間,應該會大有好轉。”
“我覺得也是。”薄以澤產生濃濃的無力。
他一瞬間恍然,他權勢再怎麼強大,也沒辦法跟死神對抗。當初母親的病逝,如今江余現的蕭索,他都攔不住。
他順著江余現的話說,“就按照醫生的方案走吧,封閉一個月試試,一個月后我再過來。”
江余現轉過,斜靠在玻璃窗上,他抱著胳膊,“嘖,用不著,一個月后我回國,到時候,給你當伴郎。照我對你的了解,你肯定要給一晴一個婚禮的。我要是恢復不好,你連伴郎都找不到。”
薄以澤瞥了他一眼,冷笑,“滾,別說得這麼道貌岸然,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沖著我去,還是沖著伴娘去。”
江余現聳肩,吹了聲口哨。
薄以澤收回視線,抬起手腕看著時間,之后,他抬頭說,“我得去機場了,這邊你自己照應著點,好好恢復。”
“得。”
薄以澤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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