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散去后,隨老爺子征詢任燈,今日是在老宅住下還是去婚房。
新房是老爺子特意為兩人選的。
任燈還一次都沒去過。
熱鬧了一天的老宅,這會兒安靜下來顯得清冷。
任燈看眉眼仍掩不住喜意的老爺子,“我們明日再去新房。”
隨老爺子指了指棋局,“那我們再來一局。”
圍棋時間久,任燈在和老爺子下五子棋。
隨老爺子笑地十分得意,“爺爺又贏了。”
任燈笑著把白子一顆顆收回圍棋罐中,“這局我一定能贏爺爺。”
隨老爺子笑得眉眼舒展。
任燈目不經意一抬,發現隨軻黑眸正在看,不知看了多久。
隨老爺子今晚興致高,許久沒下棋下得這般暢快了。
今天沒人催他吃藥,也不催他早睡。
正想著,隨鉞被苓姨推進書房。
隨老爺子臭著臉看遞到眼前的藥。
任燈:“等爺爺吃完藥我們再繼續。”
隨老爺子秒變臉,第一次吃藥吃得這麼積極。
苓姨看到這幕,悄悄了眼角。
以往這爺仨在老宅,宅子里一點人氣都沒有。
這會兒看著才像個家。
隨軻拿走老爺子手邊的棋罐,“爺爺沒下盡興,讓大哥陪你下。”
“我們先去休息了。”
隨老爺子看了眼大孫子,一下沒了興致。
任燈拿走隨軻手里的棋罐還給老爺子:“爺爺,我們繼續。”
隨軻挑眉。
任燈彎,細白指尖落下白子:“你累了就去休息,我一會兒自己回房間,不用等我。”
隨軻坐回椅子,端起茶盞看向棋盤。
隨老爺子看自家這誰也降不住的臭小子被任燈治得死死的,笑得開懷。
老爺子哪里不知道任燈是有意在陪他。
臭小子心疼媳婦,他也心疼孫媳婦。
老爺子表態,“最后一局。”
“下完我們都去休息。”
老爺子發話了,任燈笑著說好。
隨老爺子落下一子,“要是這局爺爺贏了,阿圓回答爺爺一個問題好不好?”
任燈看著老爺子眼里的期待,“爺爺想問什麼?不贏棋也能問。”
隨老爺子:“軻小子是哪里了阿圓的眼?”
任燈落棋的手一頓,對上隨老爺子殷切的目。
看了眼慢條斯理喝茶的隨軻,挑了個不會出錯的答案:“長得好看。”
隨老爺子點了點頭。
任燈也跟著點了下頭。
隨鉞瞥了眼自家弟弟。
隨老爺子含著笑慶幸道:“幸好軻小子還有張臉能看。”
任燈別過臉,沒忍住笑出聲。
隨軻捻起白子截了自家爺爺的黑子。
任燈不聲地放水被這一子打破。
隨老爺子拿起拐杖用力敲了下隨軻,“就你會下棋,有你什麼事。”
老爺子被苓姨扶走時仍氣得不行。
任燈看向隨鉞,“大哥可要下棋?”
隨鉞笑著點頭,“許久沒下過五子棋了。”
任燈努力忽略落在上如有實質的目。
隨軻拿走棋盤,“大哥一向早睡,時間不早了。”
隨鉞瞧著沉不住氣的弟弟,“偶爾熬次夜不打。”
任燈為自己差點耽誤大哥休息,有些不好意思,“不下了,明日再找大哥下。”
隨軻撥弄棋子,看向端坐著的任燈:“不累?”
任燈強撐著神,“不累。”
隨軻笑得輕懶,“不想回房間?”
任燈要點的頭生生止住。
對上隨軻悉一切的目,任燈垂下眼皮放下手中的白棋子。
夜里涼意重,穿堂風浸骨。
帶著溫度的外套落在肩上。
任燈側眸看了眼隨軻。
隨軻提醒,“小心臺階。”
任燈凝神看路。
回了房間,看到床,任燈的倦意困意全涌了上來。
隨軻打開柜子,拿了新的床單被褥出來,“你先去洗漱。”
任燈抿,“兩個人一起收拾快一些。”
牽住床單,任燈被隨軻抖落的紅棗雨落了一。
“隨軻!”
隨軻看著任燈眼睫覆蓋落下影的眼底出疲憊和惱意,點了點頭:“我在。”
任燈低頭見一地的紅棗、花生和桂圓,“你故意的?”
隨軻映著滿室喜紅的雙眼和對上目,“不是。”
任燈松開床單,“你自己收拾。”
隨軻看抱著睡氣鼓鼓去了衛生間的任燈,間溢出短促笑音。
浴室水聲停下時,隨軻正好撿起地上最后一顆紅棗。
吹風機輕噪音隔著門響起。
頭發吹干,任燈慢慢地護好皮,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
聚集的水霧四散開來。
滿室喜紅提醒著,今天是的新婚之夜。
例假提前,今晚擔心的那關讓任燈稍松了口氣。
“我洗好了。”
隨軻視線落在長袖長的睡上,“習慣睡高枕頭還是低些的枕頭?”
“低枕頭。”
隨軻在套枕套,任燈從行李箱里拿出自己的云朵小夜燈。
這一夜并沒有任燈想象中的難熬。
聽見衛生間水聲停下,閉著眼睛往里側又挪了挪。
燈開關被按下,室只留了一盞云朵小夜燈。
側凹陷下沉,房間呼吸可聞。
任燈睜開眼睛,“我晚上多夢,睡眠一直不好,可能還會囈語,今晚如果發現影響了彼此睡眠,以后我們分房睡行嗎?”
“總做噩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熄了燈的緣故,覺得隨軻的聲音更低沉了。
“嗯,安眠藥現在也不怎麼起作用。”
既然結了婚, 又是年人,不是矯的子。
會發生的,該發生的,都有心理準備。
只是睡眠對太重要了。
既不想被隨軻影響睡眠,也不想影響了隨軻睡眠。
隨軻:“以前,晚上都怎麼睡?”
“靠酒。”
側著的人,纖薄脊背折出脆弱弧度。
隨軻很久都沒說話。
在任燈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時,被隨軻摟到了懷里。
繃了一天的神經,在躺到床上那刻放松。
隨軻的作,讓重新繃了。
奇異的是居然沒有產生抗拒。
隨軻只是抱著,并未有其他作。
任燈強撐著的眼皮開始發沉。
“討厭我你麼?”
這是隨軻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蹭了下的被子,被困意席卷,“不。”
意識沉下前,問隨軻,“母親說你在我生病期間,來過很多次,為什麼?你明明那麼討厭我。”
隨軻低頭看懷里人暴在空氣中那截修長白皙的脖頸,“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已經睡著了的人并未聽見。
隨軻在任燈發落下一吻。
“晚安,我的蝴蝶。”
*
第二天任燈是被熱醒的。
翻了個,卷著被子,下意識想離熱源遠一點。
久違的好覺,讓舍不得醒。
耳廓的悶哼聲讓渙散的意識慢慢蘇醒。
睜眼看到隨軻近在咫尺的臉,任燈眨了下眼睛。
重新閉上,又睜開。
任燈一秒清醒。
耳邊那聲悶哼和隨軻此時的神,讓任燈有些不確定地問:"我剛剛是踢到你了嗎?”
隨軻結滾:“任燈,你很會拱。”
這句話,一直在宣珍打電話過來時,任燈還在在意。
宣珍:“任燈燈,昨晚和你老公睡得好嗎?”
“想來新婚第一夜肯定是好的。”
“就是你這例假來得太不湊巧了,想干點啥都不行。”
“真不爭氣啊。”
任燈把手機放在梳妝臺上,打斷宣珍的話,“大早上,能不能把你那思想凈化下。”
不等宣珍繼續,認真地問宣珍,“你和我睡一張床的時候,我睡姿難看嗎?”
“有沒有踢你或者是”
宣珍不滿話說一半,接上停頓,“或者是非禮我?”
“每次你睡著了,總說我是你的心肝寶,還對人家手腳~”
“你再這麼夾,我掛了。”
宣珍一秒收斂,“你昨天睡著的時候對你老公做了什麼?”
“快展開講講。”
任燈聽著這一聲又一聲老公,腦子里全是隨軻那句“任燈,你很會拱。”
“能不能不張口閉口我老公。”
宣珍笑岔了氣,“是老公兩個字燙麼?”
“沒事,你不出口這兩個字,我幫你。”
“你老公在你邊上麼?”
任燈直接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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