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夢桉低聲應道。

“您曾經救我，給我一條命，我欠您的恩，該還。”

“只是恩嗎？”

段君彥閉了閉眼，忍著。

裴夢桉聽懂了段君彥的意思，低低的嘆了口氣。

果然，債難還。

“十爺，我是個很不善良也很倒霉的人，從小就不幸極了。”

“只要是跟我待在一起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比如小盛，比如葉部長的人蘇哥哥。”

“我不想，也不能拖累您，就這一遭，已經夠了。”

“您知道我名字里‘桉’這個字是什麼意思嗎？桉樹是一種很不善良的樹，它會殺死在它上停留的所有種，所以，別靠我太近了十爺。”

段君彥聽著裴夢桉的最后一個字落下，終于忍不住，抬手將面前的人擁懷中。

他沒有用力，只是輕輕的虛虛的環抱著裴夢桉，因為他沒有忘記，裴夢桉背上，他造的傷害。

“裴夢桉，你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對不起你。”

他微微彎，怕到裴夢桉背上的傷，段君彥勾著裴夢桉的彎把他抱了起來，一手托著他的部，走的穩穩當當的進了屋。

“你若是桉樹，那我便是釋槐鳥。”

我可以陪你一起孤獨，我們兩個人，就不會孤獨了。

這一進屋，段君彥打眼一瞧，更心疼了。

裴夢桉在他邊的時候，睡得是最好的床墊，最頂尖的被褥，而現在呢……

那張又小又窄的破木板床上，是又爛又舊的被褥。

“裴夢桉……跟我回去吧。”

現在真相大白，一切都很明了了，段君彥如何也不會再去怪裴夢桉分毫。

葉卿說的很明白，若不是裴夢桉，恐怕連段家老宅現在都沒有了，他又如何會去怪呢。

而裴夢桉呢，樁樁件件的委屈，他只字不提，一心只為了給段君彥還一份恩。

可裴夢桉是還恩，段君彥是心。

哪怕在之前不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以為所有都是裴夢桉獲利的時候，段君彥對裴夢桉依舊是不舍的。

裴夢桉搖了搖頭。

“爺，您值得更好的，您該找個門當戶對的人，不管是麗的姑娘，還是俊朗的年，都是好的，如何也不該是我這樣的，下賤的戲子，配不上您。”

裴夢桉不懂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應段君彥的，他不想耽誤段君彥。

可他沒想到，剛剛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在段君彥的心里捅刀子。

那一夜在大牢，段君彥那樣欺辱了裴夢桉，說的，就是這樣難聽的話……

段君彥微了，單手抱著裴夢桉，騰出一只手來兩相替了自己的外套，鋪在了那看著臟兮兮的床榻上，之后才把裴夢桉輕輕的放在了上面。

他又瘦了，段君彥想。

原本被自己養出來的幾兩，這一下子，又全都折騰沒了。

而裴夢桉想的則是，第一次去段家吃飯的時候，段君彥問他，十爺的服難道不比他的一雙金貴嗎？

而現在，十爺金貴的服，則被他親手給裴夢桉墊在了下，由著他坐。

段君彥單膝跪地，在裴夢桉面前俯下來，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口，輕嗅著裴夢桉上淡淡的檸檬香。

“裴夢桉，從來沒有什麼配不上，只要你愿意，只看你愿不愿意。”

“我說過，再也不會放棄你。”

“跟我回去吧，待在我邊，讓我照顧你。”

“裴夢桉，以后我再也不想放你走了，哪怕你真的算計我，利用我，我也不想放你走了……”

裴夢桉看著那個驕傲的男人，半跪在自己面前，為了讓自己跟他回去，語氣低微。

可是為什麼呢？

裴夢桉不明白這樣的。

他會對段君彥好是因為恩，那段君彥呢？

他想，段君彥日后大概會后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不過在段君彥后悔之前，他可以陪著段君彥，直到段君彥幡然醒悟把他趕走。

這房子他也會一直留著，算是他的退路和保障。

段君彥仰頭看著裴夢桉，只等他一個答案，整個人虔誠又期待。

莫名的，裴夢桉覺得段君彥有點像村頭那個老爺爺家養的大狗狗。

了想吃東西的時候就跳起來用前爪拉著人的膝蓋，瞪著對兒溜黑的大眼睛可憐的看人。

裴夢桉想著想著就沒忍住笑了，抬手好像想要一下段君彥的頭，但是又在手即將落在上面的前一秒反應過來，驟然驚醒。

輕咳一聲，裴夢桉偏了偏頭，正要把手收回，卻突然覺到一片溫熱覆上手腕。

下一秒，掌心上了一片。

裴夢桉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回來，是段君彥握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

“想就，裴夢桉。”

段君彥握著裴夢桉的手腕緩緩下移，裴夢桉便到了段君彥的臉側，頸側。

“以后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還是那句話裴夢桉，你不該是搖尾乞憐的小狗，你應該是張牙舞爪的狐貍。”

在段君彥大狗狗一樣的目中，裴夢桉終于是點了頭。

這下段君彥可高興了，猛然起開始給裴夢桉收拾東西，生怕他反悔。

裴夢桉才走了沒幾天，段君彥就想他想的難。

哪怕不知真相的時候，依舊是想的，冷的心腸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由著裴夢桉離開，是段君彥做過最后悔的事。

段君彥背對著裴夢桉，在柜站著，抬手了自己臉側頸側剛剛被裴夢桉過的地方。

勾笑起來，哪里有一點上位者的威嚴。

裴夢桉看段君彥站在柜子前面半天不，想下來幫幫他。

結果段君彥跟背后長眼一樣，裴夢桉剛一，腳還沒著地呢，段君彥就一個回頭，“別，我來。”

裴夢桉：……？！

剛出去的腳又收回來了，乖的不得了。

段君彥簡直喜歡死了，東西也不收拾了，上前幾步又回到裴夢桉面前，低頭親了下去。

親了親裴夢桉的眉心，又親了親他眼尾的小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