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殘月浸在泊里，陸離的異瞳映著兩岸燃燒的糖傀。他指尖把玩著青銅碎片，翡翠的右眼流轉著初代傀王的記憶，而金紋左眼卻鎖著蘇晚的影："癸未年霜降...原來你比我早出生三百年。"

蘇晚手中的翡翠藤蔓正靈活地穿梭于那件破損的嫁之間，細致而專注地修補著每一裂痕。就在這時，聽到了那個令人震驚的話語，手中的作猛地一頓，翡翠藤蔓瞬間收，仿佛要將空氣都絞殺一般。

“你說什麼？”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著對方，聲音因為驚愕而微微抖。與此同時，原本被放置在一旁、由星輝糖漿凝結而的銅鏡，像是失去了支撐般，突然墜落地面，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破碎的鏡片四飛濺，反出無數道芒，其中一道正巧映照在蘇晚的頸后，一個陌生的刺青赫然顯現出來。

這個刺青呈現出一種神而古老的圖案，正是初代傀王祭天時所使用的封印符！

另一邊，陸離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帶著冰碴的鮮從他口中噴涌而出。那些珠濺落在地上，竟然如同算卦一般形了一幅奇異的圖案，仔細看去，竟是他們兩人初次相見時所在的那座義莊！

陸離出手，輕輕著散落在地上的銅鏡碎片，仿佛過這些碎片能夠到遙遠的過去。隨著他的手指劃過，三百年前的畫面漸漸在糖漿中浮現出來。只見初代傀王神凝重地將一個襁褓遞給旁的青鸞國師，而當鏡頭拉近時，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嬰兒的后頸，有著與蘇晚一模一樣的胎記。

“難怪……難怪你能喚醒青銅傀骨……”陸離喃喃自語道，他緩緩抬起頭，用那雙異瞳盯著蘇晚，眼眸中泛起一妖異的芒，“原來，你才是真正的……”

破空聲打斷未盡之言，八千支傀儡箭裹挾霜氣襲來。陸離袖中抖出青鸞骨刃，刃風掃過箭矢盡數糖化："白的客人，來得真急。"

天機閣的云舟刺破夜幕，十二位星腳踏卦盤而降。為首的太星掀開兜帽，出與懷素真人七分相似的面容："傀王蘇晚，請赴白祭。"手中的隕鐵鏈嘩啦作響，鏈頭拴著五十冰棺——每棺都封著蘇晚某次轉世的尸。

蘇晚的嫁突然燃起翡翠火，火舌舐過的星輝糖漿凝戰甲："本座的尸，也是你們配的？"足尖輕點，八百糖傀抬著的喜轎炸齏，齏中飛出初代傀王的青銅戟。

太星冷笑擲出冰棺，棺蓋開啟的剎那，整條秦淮河凍結鏡。五十"蘇晚"破冰而出，掌心皆刻著永春班的傀儡符："祭品就該有祭品的覺悟。"

陸離的骨刃突然調轉方向，翡翠右眼流出淚："小心地脈！"示警聲中，冰層下的翡翠脈暴起，纏住蘇晚腳踝往河底拖拽。五十冰尸擺出天罡陣，陣眼浮現出初代傀王祭天的青銅鼎。

"你以為掙了回？"太星扯開領口，心口的傀儡符與蘇晚同源，"這三百世轉生，不過是養蠱！"

蘇晚的翡翠戟刺冰面，初代傀王的煞氣震碎十里冰層。在下墜中看見駭人真相——每冰尸的眉心釘，都是陸離某一世的本命法。最古老的冰尸口中，正含著當年年祭司贈的狐裘扣。

"原來如此..."突然輕笑，任由翡翠脈將自己拖河底祭壇。青銅鼎上的銘文泛起，鼎沸騰的竟是陸離三百世魂："難怪你說要為我的劫..."

陸離的異瞳突然暴睜，骨刃劈開云舟桅桿："住手！你們本不知道喚醒的是什麼！"

太星的人皮突然皸裂，出底下由星圖拼湊的傀儡："當然知道。我們要的，是初代傀王重臨世間！"扯斷隕鐵鏈，五十冰尸同時跳青銅鼎。

地山搖間，蘇晚的嫁被鼎浪撕碎。后頸的封印符寸寸剝落，出底下完整的傀王契。翡翠脈順著脊椎攀爬，在額頭凝出初代傀王的青銅冠："爾等螻蟻——"

陸離的青鸞骨刃突然貫穿太星，魔化的右手按在蘇晚眉心："醒來！"異瞳中金紋大盛，三百世的記憶化作鎖鏈纏住四肢："別變祂！"

青銅鼎轟然炸裂，初代傀王的虛影在蘇晚后凝實。祂抬手輕點，太星的傀儡碎星塵："區區贗品..."聲音與蘇晚的重疊，震得云舟分崩離析。

陸離的骨刃突然化，化作糖纏住蘇晚手腕："記得鏡泊湖的糖人嗎？你說要給我扎一輩子..."他左眼的金紋開始消散，魔化的心臟吐出最后半塊合巹糖。

蘇晚的翡翠冠突然出現裂痕，初代傀王的虛影發出怒吼。咬碎合巹糖，甘甜混著腥在齒間炸開："我的命..."糖突然暴長，刺虛影眉心，"自己說了算！"

初代傀王發出不甘的尖嘯，虛影化作翡翠雨灑落。蘇晚在雨中拾起陸離落的骨刃，刃映出完整的容貌——與青銅鼎銘文上的初代傀王截然不同。

"白到了。"斬斷最后一冰尸的傀儡線，星輝糖漿洗去陸離上的魔紋。晨霧中傳來更夫巍巍的梆子聲，卻見長街糖霜盡染白，八百糖傀跪送嫁儀仗。

陸離在熹微晨中蘇醒，異瞳已恢復如初。他過蘇晚后頸新生的并蓮紋："現在你是真正的..."

"噓——"蘇晚將染的合巹糖塞進他口中，"傀王也好，蘇晚也罷..."扯過殘破的嫁蓋住兩人，"今日大婚，夫君該敬杯酒了。"

朝躍出地平線時，最后一顆隕星墜秦淮河。在無人看見的河底，初代傀王破碎的冠冕正緩緩重組，冠上翡翠珠映出天機閣最深的室——那里懸掛著三百幅蘇晚轉世的畫像，最新那幅的落款是：癸卯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