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姜婳初來藍家老宅時，是何等的熱鬧，門庭若市，大院的門外架著一個秋千，墻上種滿了紅鮮艷的薔薇花，一到春季來臨，所有的花都展開盛放著，那是媽媽在的時候從小養到大的，那花爬出了墻外，的讓人移不開眼…

一到冬季，只有攀附在地上的老樹，到了下雪天，院子里還有一顆柿子樹。

但是現在全都沒有了，姜婳現在看去只有一片的荒涼，姜家人丁凋零，姜婳跟爸爸也不知道，還能夠活多年，若是連也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麼姜家…就是徹底的沒了！

從前的姜婳只顧著吃喝玩樂，只顧著眼前的日子，只覺得活著開心就好，但是現在…姜婳想到了更多的姜家未來以后。

若是連自己都不在了，邊的人隨之而去，十年，百年之后，這里會不會只剩下一座廢墟殘骸。

只聽藍叔說，“先生這些年都是一個人住在這里，也用不了太多的傭人，平日里吃的都是先生自己做，我也就在這個宅子里幫先生打掃下衛生，理下院子里的花草。前不久監察院的人，查封了不東西，老夫人也回了汪家，現在先生所剩下的也就只有這個宅子了。”

汪家的那位老婦人，是姜槐第二任的妻子，在跟第一任妻子，也就是姜婳第一任外婆離婚后，在姜婳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當時爸爸帶參加了外婆的婚禮，當時外婆的母族曾今在帝都市也都是名的世家，各個都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只是后來…姜家落敗了…

姜婳了姜家最后的一脈。

曾經從未想過要孩子的姜家，此刻突然不知道為什麼，想要那三個孩子，讓口悶然一痛，要是當初…留下第一個孩子，是不是現在孩子也學會走路。

等死后，不會止步在這里，姜家任后繼有人，代代相傳。

想到這里，姜婳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個混賬。

以前以為想著只要能夠讓姜氏有裴湛的接管，姜家就會一直在，可是想錯了，這些從來都不能代表姜家，能代表姜家未來的只有與流淌相同的子嗣，那就是孩子…

可是…這輩子注定與自己的孩子沒有緣分，也生不出孩子，全都因為那一場車禍，斷送了的一切。

裴湛察覺出了姜婳上的那些憂慮跟抑，著一淡淡的悲傷，在難，這是他無法幫承的，姜婳現在所經歷面對的事，裴湛早就幫預料過，也是該長大需要承擔的事。

沒有人幫得了。

姜婳去到樓上的閣樓，閣樓上的那扇門似乎很久都沒有被打開過，鎖上落了一層層的灰塵，上面生了銹，打開的那一刻，只覺得這把鎖沉重無比。

打開墻面上的燈，等一切全都被照亮，姜婳才看清這里堆放的讓心頭一震，一張巨大的全家福掛在那面墻上，是年輕時候的姜槐，還有年輕時候的外婆駱玉珠，姜傾城穿著一藍繡著君子蘭花紋的旗袍，扎著麻花辮，手里抱著一本珠寶玉飾的古籍，站在兩人的前，這時候的媽媽看起來只有十三歲，卻已經是亭亭玉立傾國傾城的容貌，與姜婳小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當時的姜槐也是一表人才，模樣俊朗，眉眼深邃，有穿力，跟媽媽的模樣都繼承了外婆的模樣，眼睛簡直如出一轍，這時候看著只有二十多歲的外婆，溫書香文雅端著的氣質，與姜婳小時候對的印象一樣，外公跟外婆郎才貌，登對無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后來兩人就分開了。

這里放著的箱子，應該都是外婆跟媽媽曾今留在姜家的東西，以前穿過的服，包括被子，好像這些東西哪怕是當年跟媽媽離開姜家后，從來都沒有被丟棄過，一直完好無損的留在了這里。

直到姜婳的眼角余，落在了一不算起眼的角落里，一排玻璃柜子里放著幾張相框保存起來的照片，都是姜婳在姜家老宅，抓狗，摔跤，睡在了草地里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抓拍下來的瞬間。

其中有一張，是姜槐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穿著黑大褂，口掛著扣鏈子，神嚴肅的抱著一個娃娃，這個孩子好像就是小時候的…等看去上面的柜子上，竟然都是外公為準備的生日禮，上面標注了時間期限，一歲的時候是一套紅喜慶的小服，還有一套打造好的黃金首飾跟長命鎖。

兩歲也是一套服，跟一塊品質絕佳的上等玉佩，還有一個不起眼的撥浪鼓…

三歲是一雙金繡制而的虎頭鞋，還有一個帽子，那時候的姜婳已經是滿地跑了。

接著是一直到到的二十一歲生日禮，哪怕是二十二歲，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放在這個柜子里。

十八歲的年禮，看著悉的禮盒，姜婳低頭的那一瞬間，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十八歲的人禮是姜婳唯一過的生日，那時候還在金碧輝煌，揮金如土，突然就收到了不知道從哪寄過來的禮，說是給的，當時姜婳只是拆開了箱子，見到里面的東西時，直接讓服務員丟了出去。

不知道…是他送的。

姜婳一直以為外公討厭，因為的出生似乎給姜家帶來了不幸，在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媽媽的忌日。

當年的外公從來沒有接過爸爸，一直阻止著跟媽媽在一起，后來…直到媽媽懷上之后，他才不甘愿了接爸爸。

所以…在爸爸不喜歡季涼川想將他送到國外的時候，姜婳從來都不敢反抗，因為知道家族的一切，大過自己私人的，更不想，步當年爸爸媽媽的后塵。

以為自己的存在被爸爸厭惡，被外公厭惡…

當初汪家的人，給過媽媽選擇，只要把肚子里的自己拿掉，去接聯姻的命運，那麼就能夠活下來，可是…媽媽沒有，為了保護，連命都沒了。

如果當初媽媽沒有把生下來，而是選擇將，那天媽媽是可以活下來的。

從小到大，姜婳都覺得，自己就不該被生下來。

如果沒有的存在，后面就不會造現在的一切。

于是將媽媽的死，全都怪罪了外公的頭上，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拆散爸爸媽媽，可能媽媽也不會死，這些都是姜婳以前這麼覺得，可是后來姜婳才明白，外公想要媽媽去跟霍家聯姻，就是想讓媽媽以后有個依靠，不會汪家人的針對。

但是這些卻了姜婳不愿意相信認為的事實，其實本沒有資格去討厭任何人…

該厭惡的人，其實是自己…

寧愿…當年媽媽選擇放棄的人是。

要是…死的…那個人是就好了。

裴湛聽著閣樓那間房間里傳來姜婳嗚咽的哭泣聲，他沒有多想直接推開了那扇門，他見到的是姜婳癱在地上無助的模樣，雙手捂著臉，就連哭聲都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微微抖著子。

他上前，屈膝蹲下，將摟在了懷里，其實造媽媽的死，一切罪責都在汪家，外公想讓媽媽去聯姻，外公本就沒有錯…

爸爸，為了媽媽的姜氏，讓季涼川離開，要嫁給裴湛，爸爸也沒有錯…

每個人都有想要保護的東西，只是姜婳就沒有媽媽那麼勇敢，當初能夠義無反顧的去選擇跟爸爸在一起。

如果當初狠下心的去跟季涼川在一起，那麼之后的姜家，包括姜氏…都會被汪家吞噬，而跟爸爸也都會為汪家的傀儡，就跟媽媽落得下場一樣。

汪家權勢一手遮天，那段時間強到就連沉家都要避其鋒芒，要是汪家人想對跟爸爸做什麼，本就沒有反擊的余地。

不敢賭，更沒有媽媽這樣的勇氣，不顧一切的去跟爸爸在一起，哪怕連命都不要。

雖然沒有季涼川那樣，去喜歡裴湛，可是起碼…姜婳保全了姜家，讓在帝都市這樣滿是蛀蟲的大樹，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裴湛早已猜到了，姜槐讓姜婳來姜家老宅的目的，只是不曾想到今日以來，會讓姜婳的緒波這麼大，他做不了什麼，只能去安著，“沒事了…”

姜婳的心像是一針，針扎了一樣疼痛，這樣的覺比欺騙背叛的覺更來的疼痛，因為這些都是姜婳前世錯過的東西，以為…除了裴湛無人可以讓依靠，其實不是這樣的，邊明明還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在意著。

現在姜婳確實是最難，最狼狽的時候，在裴湛面前想要控制自己的緒，不想讓他看見這副鬼樣子，最后卻還是沒能夠控制的住。

在這個時候，只要不是他，隨便是誰都可以，但偏偏…此刻姜婳無法抑制。

姜婳悶悶的哭得無聲，眼淚打了他口一大片，不管前世還是現在，在裴湛面前，姜婳都是那個盛氣凌人高高在上的，從來沒有哭得這麼狼狽過。

“外公他…不會有事，曾經錯過的一切，還能夠彌補，回醫院之后，你想搬來這里住我陪你。”

“所有的事，都是你母親自己的選擇，每做一次的選擇，都早已經想到了后果，包括沉家…比起姜氏，更在乎的人，其實是你。”

“的選擇沒有錯，你更沒有錯…”

只是給自己加了太多的枷鎖，將姜家的未來全都背負在了自己上。

姜婳悶悶沉痛的聲音傳來，“如果當年放棄了我，就不會死了，爸爸也不會因為承不住媽媽的死，患上了心疾，姜家也不會一步步的走向衰落。”

“如果我死了，姜家就真的沒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早已經有定數，如果當年姜傾城選擇放棄姜婳，霍霆山跟夏禾也不會在一起，更沒有他跟姜婳，他們也不會在鶩川相遇，更不會有季涼川的狠一腳，讓他們差錯的分開這麼多年…

“不會的。婳婳這麼會打細算，我不是還簽了三十年的賣契？只要我在一天，姜家…會一直在。”

“你若真不在了，還有沉家…我會親自教沉夜白的孩子，怎麼去管理好姜氏，以后我們還可以自己收養一個孩子，隨你姓，這樣一來姜家會一直都在。”

“婳婳…不是所有絕路，都是死的，哪怕前面沒有路，我們…可以一步一步的走出來。”

這一世，大概是真的變了，這些話前世的裴湛從來不會對說。

“我后悔了…”

“后悔，沒有留下，第一個孩子。”

這一句后悔，姜婳沒能看清，裴湛眼底閃過一晦黯然的痛，他又何曾沒有后悔過…

只是沒想到裴湛當初所做，最終的代價，會一天落在他上。

姜婳哭暈了過去，裴湛臨時找了間房間讓睡會兒，發現這房間里被打掃的一塵不染，不家都是新的，就連這梳妝臺都是用上等的梨花木，手工親自打造，包括桌上的木梳…

這時藍叔從外走來，看了一眼床上的姜婳，為了不打擾輕聲的說，“這房間里所有的柜，包括這把椅子，還有這把木梳，都是先生從很多年前，親手給大小姐做的。用的都是上等木，跑了不村落才找來這些木頭。”

“就連這被子，也都是蠶被，每一蠶也都是先生從養蠶開始，慢慢的一點制。”

“很多制作的工藝在外面都已經失傳了，今日大小姐所看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當初先生知道大小姐嫁給了你，準備了不的嫁妝，還有華錦綢緞布料，都是為了給大小姐做婚服，這些都是先生想等大小姐愿意回姜家老宅之后，親手送給。”

“不管是生辰禮，還是每年的周歲禮，該送給大小姐的一樣都沒有落下。”

“協會的事，你要是有心，多注意下先生邊的人。總覺得，不管是當年的傾城小姐，還是大小姐，其中不了這個人的挑撥。”

“王經義？”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