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至此，烏椿忽然就覺得這小名也沒什麼。

低頭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

一碗烏春面：【我爸取的】

后面就沒再多說。

司向淮已經放下了手機，兩人的指尖重新糾纏在一起，車廂里安靜極了，烏建軍偶爾開口同他們聊幾句。

直到車子停在某個路口，他才又問了一句：“對了小司，你這次放假要回家嗎？”

家，自然指的是司家別墅。

司向淮搖了搖頭：“我回高桐巷。”

烏建軍當然不好有異議，但是還是不忘提醒：“先生昨天晚上回了南浦。”

先生大概就是司向淮的父親。

烏椿只覺得父子之間的關系好像比之前烏建軍和提及時還要不樂觀。

司向淮這回連頭也懶得點，頭靠上車座的靠枕，眼睫低垂下來，看不清眼底的緒，可是周緒明顯不好。

烏建軍沒有再多說，先是順路將烏椿送到自家小區樓下，然后再繼續往高桐巷去。

臨走時烏椿關好車門，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剛才相握時的余溫，過車窗，對后座的人笑道：“再見。”

司向淮這次的表終于變得輕松，他點了點頭：“再見。”

烏建軍純當兩個小孩相得還不錯，見到兩人告別，他也開心。

一回到家里，烏椿就聞到廚房里飄出的飯菜香，嬸嬸站在料理臺邊，聞聲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皆是笑。

“小椿回來得這麼早，我以為你還有一會兒呢，湯還沒煲好。”

“沒事，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烏椿放下行李箱，起袖走進廚房。

嬸嬸倒也沒推，朝斜額：“把水果洗一下就行。”

飯菜半個小時之后徹底做好。

“怪了。”嬸嬸把碗碟端到餐桌上時又給叔叔打了個電話，但是卻久久沒人接聽。

烏椿低頭盛著湯，眉心一跳。

那種悉的第六涌上心頭，一個沒注意，滾燙的湯不小心灑在手背，瓷勺掉落在臺面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哎呦，沒事吧？”嬸嬸見狀，連忙拉著的手到水龍頭下沖洗。

烏椿搖了搖頭，冰涼的覆蓋燒紅的，帶來一陣微微刺痛的麻。

直到半個小時以后，兩人沒繼續等下去，正式開飯時嬸嬸卻接到叔叔的來電。

“剛才出了點小意外……老板……高桐巷……小司……”

手機的聲音不算大，只能約聽出幾個字眼，嬸嬸點了點頭，面上也有無奈：“你也別摻和，安分守己，忙完了就回來吃飯。”

電話掛斷，烏椿接過嬸嬸夾過來的一塊糖醋小排，狀似無意地開口：“怎麼了？”

一提到這里，嬸嬸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

搖著頭，嘆出一口氣：“能有什麼，你叔叔老板和他兒子又吵架，他夾在中間不好辦，聽說是老板把學區房給賣了？小司不著家，他們就變著法子要他聽話。”

大概是高桐巷的房子。

烏椿咽下一口米飯，只覺得心里悶堵得慌，對司向淮家里的況知之甚，只知道家庭關系不太好，其余的就完全沒有知曉。

“小司是個好孩子，只可惜氣運不好，攤上這麼一對莫名奇妙的父母。”嬸嬸應該也是跟著烏建軍所以會有所了解，提及這個話題臉上也笑不出來。

烏椿忽然想起生日聚會上司向淮篤定的一句“國慶不回南浦”。

眼下回來的第一個小時，已經是一團麻了。

突然就有點后悔，也許可以不那麼心急表白。

關系沒確定下來，司向淮肯定也不會跟著一起回來，是不是就遇不到這些不開心的爭吵。

“司家那邊兩個孩子，哥哥是千萬寵養大的病秧子，小司從小不重視，直到現在，哥哥病控制不住了，父母才又想要回頭把小的再養一遍，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嬸嬸提到這件事，頗為慨。

“我以前失業的時候也在司家做過幾個月的保姆，還是你叔叔幫我爭取的機會，那個時候小司還小，我主要負責照顧他，臨時頂替上去，發現這小孩懂事得過頭，什麼事都能自己手干，后來才知道先前幾個照顧他的保姆都老板的影響，對小司敷衍又不重視，最新辭退的一個私底下給他吃藥，小孩差點送進醫院急救。”

嬸嬸筷子撂在碗上，嘆出一口氣：“后來我找了新的工作，和小司倒是再沒什麼集，可是這孩子討人喜歡的，逢年過節也不忘記讓你叔叔捎點禮品給我，才照顧他小半年，他一直都記著。”

就是這樣懂事的孩子，卻是家里萬般不待見的存在。

烏椿只知道每次過節的時候叔叔總是會提一些禮盒回家，說是司家給的，沒想到全是出自司向淮的手筆。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

一整個下午，手機里都安靜得異常。

置頂聯系人那張小貓頭像旁邊沒有一個紅點。

不像司向淮的風格。

烏椿猶豫過好幾次，想找一些話題和他聊天，最后全都作罷。

越是擔心，越是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仰躺在臥室床上，枕頭蓋住整張臉，深深嘆出一口氣。

手機突然連續震起來，以為是司向淮，連忙起翻看，卻只看見高中班群里連串的新信息。

烏椿又倒回床上。

群里正在商量明天回附中的安排。

很多人這次國慶沒有回南浦，都出去旅游了，回來的十幾個人計劃著一起去探老師。

——附中國慶也會放假吧

——附中只要還有致遠班，那都是全年無休的

——對哦，重點班國慶只有一天假，明天還要上課

——老王這一屆升咖了，也是當上致遠班的班主任了

——放心，學校里保證有人的

一群人嘰嘰喳喳聊了半天，終于敲定下來明天的返校計劃。

烏椿退出班群，又瞥見手機置頂界面的頭像，想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

一碗烏春面：【我們班明天要回附中看老師】

一碗烏春面：【你們致遠班應該也有計劃吧】

發完這條信息，就將手機扔遠，怕的就是久久等不來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