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蘇的一句話，把紀安拉回現實，強迫面對。

這件事可真夠有意思的，當初勸勇敢是任遇蘇勸的，像是有始有終一般，就連分手也是要靠任遇蘇說。

紀安知道，任遇蘇不會沒事來管這些閑事。他能來這里，要麼是林妙找了他，要麼是徐林席找了他。

生的第六很準，在任遇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就浮現出一種猜想。紀安抬頭，問：“是不是徐林席讓你來跟我說的？”

“紀安，我先是你的朋友，”任遇蘇說，“他是來跟我說了一些你們的事，我已經看出他的想法了。我覺得你們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再堅持下去只會是你傷，不等你提分手，徐林席也會來找你。”

任遇蘇說傍晚的時候徐林席莫名其妙找了他，跟他說他覺他和紀安還是不太合適的話。在徐林席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任遇蘇就能到他想表達的意思。他不過是想借著自己去跟紀安講這件事。

任遇蘇垂眸，眼里卻很冷靜：“你和徐林席不合適。”

這句話是肯定句，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紀安卻覺得很可笑。突然之間，所有人都過來跟說和徐林席不合適。林妙是，任遇蘇也是，兩個當時信誓旦旦說和徐林席蠻般配的兩個人，突然改變了自己的說法，提醒著，和徐林席的這一段不健康的關系。

紀安沒有糾結任遇蘇和林妙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了自己原本堅定不移的說法，知道再糾結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點點頭，在任遇蘇面前拿起手機，當著他的面撥打了徐林席的電話。

一聲，兩聲，三聲，在第四聲的時候電話被接通。

對方像是在知道紀安打的這一通電話是來做什麼的，接通電話也沒出聲，靜靜地等著紀安說話。

紀安垂在的手，雙目通紅。

接通電話之前，對徐林席僅存著的那點期盼就是希他能說些什麼，就算是解釋一句，或者問候一句都好。但徐林席沒有，他只是沉默著，等著的那一聲宣判。

吧嗒一下，紀安的眼里滾出來的淚珠砸在腳尖前的地面上。一顆又一顆，卻抿著，不舍得說出那句話。

似乎是耐心耗盡，電話那頭的徐林席終是出了一聲：“紀安，有事就說。”

聲音很不耐煩，在這個周圍安靜的環境襯托下，紀安甚至可以聽到對面輕輕的“嘖”了一聲。

他的態度，說明了一切。沒有資格不舍了。

紀安吸了吸鼻子，著聲線說出那一句斟酌很久的話：“你現在是不是就在等著我說出那句話？”

“……”

“你既然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為什麼一定要我提出來？”

徐林席沒說話，但聽電話那頭的靜，他似乎很煩躁。

任遇蘇忽然手按住紀安的肩膀，輕輕地朝搖了搖頭。

紀安從他的眼里看懂了他的意思，言多必失。

猛然低下頭，著手機的手不知道是因為太過用力還是什麼，已經開始抖。而紀安，在對方的沉默中，說出了那句他期待已久的話：“徐林席，如你所愿，分手吧。”

話音剛落，對方就笑了一聲：“好。”

紀安猛地掛掉電話，通話結束的那一瞬間，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任遇蘇將抱住，語氣老地安：“行了，今天晚上哭完，就不要再想著他了。不想和他面的話，學生會讓林妙給你調整一下，你以后別跟他上就行。我們都會幫你的。”

不知道是那句話及到了紀安的神經，雙手拽任遇蘇后背的服，頭埋在他的前襟放聲大哭。從沒有哭得這麼大聲過，也沒有流過這麼多的眼淚。

這一哭，紀安像是想把這段時間以來的委屈，和這段的不甘都哭出來。為這段哭泣，為的青春到不值。

可是誰能想到，誰能料到青春里那樣優秀的年，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呢？那三年的暗，都看不對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紀安不能接，接不了那個占據整個青春的年會變這樣，會對選擇“凌遲”的方式。

回想告白的那一夜，他也是一個會因為告白功而流眼淚的大男孩。也會小心翼翼地詢問，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紀安不理解，難道那時候他眼里的意，對得小心，和說以后兩人平等的那些話都是他裝出來的嗎？

紀安想過，一段走向婚紗是很難。但和徐林席在一起以后，從未想過這一段是這麼潦草的結局。

這段時間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打在臉上的掌，告誡那個夜晚，相信他眼里的真摯是多麼的愚蠢。

那個年，只能是記憶里的年。

那段時間，就像是幻境一般的存在。

終于，紀安們養在臺上的那一株綠植發起了芽。灑進來，落在皮是溫溫暖暖的。下厚重的棉襖，被林妙從電腦前強拉著去學校的湖畔走路散心。

湖邊栽種著幾棵柳樹，纖細的柳枝停在離湖面不遠不近的距離。風輕輕一吹，就使它緩緩低頭，和水面親的。一下又一下，柳枝到的水面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被風吹起來的不只是柳葉，還有紀安的碎發。

前兩天，趁著午休的時間去理發店把自己留到腰間的頭發給剪了，現在頭發長度剛好到脖子中間的位置。

從理發店出來的時候，紀安下意識去自己的長發，手一抓空，才想起自己的頭發已經剪短了。短發干凈利落，紀安的臉型不挑發型，就算剪了短發也只會顯得換了一個風格，人照樣是好看的。

林妙雖然對突然剪短發有些不適應，但紀安短發的樣子確實看著比平時神了不，人也看著有點活力。

彼時風輕輕一吹，碎發被吹，從側面揚起遮擋了半張臉。紀安試著整理了兩下，見還是著，索由著發被吹。

春風迎面來的覺和冬天不太一樣，它吹來的風中帶著的是暖意，吹到臉上也不覺得寒冷。

紀安看了眼周圍，春天的氣息已經很濃厚了，繁花綠葉，就連校園道上那一顆在冬天像是枯了的大樹都長了很多翠綠的新葉子。

“看什麼呢？”林妙走上前，摟住的胳膊。

紀安靜靜地盯著那棵樹，耳邊響起陣陣鳥啼聲。徐徐一笑，眼里也跟著染上一點溫度：“春天了呀。”

秋天過去了，現在是春天了。

—

紀安從床上醒來時，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一人。今天的天氣似乎也不錯，起了些太，也過紗簾進到房間的角角落落。

手在側的床面上了，床單已經涼了，睡在旁邊的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但看著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

紀安從床上起來，扭開房間的門把手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靜。

是大門電子鎖開鎖的聲音。

紀安頓了幾秒，扭開房門走出去。

玄關林妙拎著兩個大袋子正在換鞋，聽到房間門打開的靜抬頭一看，趕招呼紀安：“醒了呀！快來幫我拎東西，我要累死了。”

任遇蘇跟在的后，聽到這話不免一笑：“兩袋子膨化食品只是看著大，最輕的都給你拎了你還嫌重。”

“你管我！”

紀安從林妙手中接過零食袋，打開看了一眼：“你買這麼多零食干什麼？小心吃了上火。”

聽到紀安的話，林妙拖鞋的作一頓，連帶著看向的眼神都帶了些驚喜。

紀安沒注意到這點，自顧自拎著零食放在客廳的沙發上。

“你快去洗漱吧，我們倆買了早飯回來一起吃。”

“好。”

看著紀安走進洗手間，林妙趕拉住任遇蘇的胳膊：“你剛剛發現沒？”

“發現什麼？”任遇蘇狐疑道。

“就安安的狀態呀！”林妙欣喜道，“安安今天早上的狀態明顯比前兩天都好，話也多了一點，氣神也好很多了。”

任遇蘇卻不似林妙那樣高興，神淡淡地從袋子里一樣一樣的拿出東西：“你急什麼？還有一個過渡期呢。等那個時期過了，才能算是適應了。”

他朝林妙扯了扯：“你忘記了？上次緒崩潰的前一天狀態是不是也好的？結果第二天就進醫院了。別高興太早了。”

聽到任遇蘇的話，林妙沉默了。

那都是一年以前的事了，紀安前一天早上還跟林妙說，想空回臨安去看看那爸媽。第二天來找的時候就見暈倒在客廳里。醫生說是緒太激暈過去的，沒多大問題。

只是紀安醒來以后，緒就越來越不穩定了。林妙陪了個把月也不見好，神志也不太清楚，又開始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一直到現在，的狀態也沒有完全好。

話題停止在紀安從洗手間里出來，兩人默契地住了，各自坐到吧臺前吃早餐。

吃飯時，紀安忽然跟林妙說：“妙妙，你今天就回去吧，不用陪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