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是真的真的,做夢都想不到竟然這麼快,就可以和楊淺他們通電話了。
不。
其實有想過。
楊淺子霸道又急躁,江州贏了后,最慢隔天就會開始催。
一催再催三催,不停的,反反復復的催。
催了不行后,甚至會開始威脅,然后破口大罵。
南桑在山上想。
照楊淺的子,三天已經是忍耐的極限。
江州大抵會妥協,盡快安排他們通話。
可下了山后想法變了。
楊淺是霸道急躁。
但對方是江州啊。
江州現在重新掌勢,隨隨便就能找點借口和理由,讓楊淺火冒三丈,卻只能忍氣吞聲的等下去。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江州沒有安全,是真的一丁點都沒有。
哪怕是楊淺已經忍無可忍了,但凡有點能拖拉的借口,即便是耍無賴的和楊淺對罵,依舊會拖拖拉拉下去,沒完沒了的拖拖拉拉。
南桑昨晚夢語,像是想姐姐了,是在變相的催江州。
催促他的手段,早就在腦海里了型。
但因為江州的不安全重到命都拴在了上。
再急,打算的也是過幾天。
讓江州緒平穩,安全上漲點再伺機說。
甚至還想過,好好伺候伺候他,能多急切便有多急切,讓他知道越來越喜歡他了。
安全大抵能漲的快點。
結果差錯鬼使神差的沒忍住,喊了一句‘姐’。
就能……通話了?
南桑難以置信到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手掌握在一起,到指骨泛起凜凜青白,眼淚盈滿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唐棠,聲音轉瞬即沙啞,“真……的嗎?”
朝前了一步,鼻翼因為緒起伏,不斷,很小聲也很小心的確認,“我真的……”
南桑眼淚驟然落了,小心翼翼很輕很輕的再說:“我真的……可以和我姐還有忠叔……”
南桑眼淚斷了線,聲音破碎到跟著連不線,“通電話了嗎?”
這是唐棠第一次見南桑哭。
不。
這是第一次見到的緒嚴重起伏。
唐棠很多年前配合江州逢場作戲時,不管和江州出現在那會不過才二十二的南桑面前做什麼。
南桑都是面無表、視而不見、好似不關心、不在乎、無所謂。
后來登門給錢,讓假裝懷孕,以此來算計江州上的財產。
原封不告訴江州后,江州憤怒和委屈的有多崩潰。
南桑找上門來時的冷漠和冷態度,對比下便有多刺眼。
唐棠其實沒見過南桑幾次。
但每次見,南桑都是那般,冷漠又冷。
不管是二十二的南桑。
還是后來已經居高位,二十五歲的南桑。
南桑都是那副模樣。
就是那副模樣。
就連視屏中的南桑在跳河,在抹去自己的生命。
還是那副模樣。
平平靜靜,冷漠冷,無波瀾起伏。
鹽城的草草一眼,唐棠覺南桑不太一樣了。
冷漠冷沒了。
但卻沒好多。
是種看著溫和又恬靜極其有教養的好相模樣。
可眼神還是疏離和冷淡的。
疏離、冷淡和冷漠、冷在某種意義上屬于同宗。
唐棠和南桑在山上的相見,山下的相。
南桑還是疏離和冷淡。
緒也還是沒有任何大的起伏。
哪怕是破了唐棠的心思,在勸,也是質問甚至像是威脅。
南桑的語氣、眼神、緒,照樣起伏平平。
太平穩了。
穩到到唐棠很多時候想起南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南桑,是蛇。
認為南桑的是涼的。
不是后天,是先天。
哪怕江州以前酒醉和絮絮叨叨的說南桑小時候多可、多清純、多暖和、多香甜。
唐棠就是認為南桑的是涼的。
永遠捂不,也暖不熱。
這種冷的,化為一攤白骨為鋪路,在唐棠的心目中,是活該,是應有的結局。
可這瞬間,唐棠突然有點恍惚了。
在南桑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的再問一遍后,輕咳一聲回神,恩了一聲。
把去江州那拿來的專門給南桑聯系鹽城用的手機遞過去。
南桑在離開鹽城二十四天后,終于聽見了楊淺和忠叔的聲音。
坐在餐桌的椅子那,為了讓可能看著監控,也可能沒看,但后期一定會回看的江州放心。
把手機開了外音,端放在餐桌上。
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眼淚了,但眼淚從聽見可以和楊淺還有忠叔對話那刻起,便已經崩了。
不停的掉眼淚。
在楊淺不耐煩暴躁的喂喂喂了好幾聲后。
抖著嗓子,很輕很輕很輕的喊,“姐。”
電話對面的聲音停住了。
南桑的眼淚跟著洶涌了。
全都在哆嗦,哭聲已然按不住。
出一只手捂住徒勞無功后,另外一只手跟著捂住。
用力用力再用力。
用力到臉漲紅,脖頸通紅。
但因為想家和想他們而早就徘徊在破碎邊緣的心臟,于聽見他們聲音的那一秒,便驟然碎了滿地的碎片。
彎腰撿拾都做不到,止住哭泣如何能做到。
南桑羸弱的子哆嗦抖的到一刻不停。
拼命想瞞下的哭聲,被手掌瞞了大半。
剩下從腔溢出的悲鳴,瞞不下。
電話對面的楊淺驀地冷笑出聲,涼薄又刻薄,“哭?你有臉哭嗎?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嗎?老娘和你說了多遍!不許去東邊,不許靠近黑發黑眼的人!你是沒長耳朵還是沒長腦子!現在知道哭了,早他媽干什麼去了!你個沒用又沒出息,腦子里進水的蠢……”
電話對面楊淺的罵聲還在,卻突然遠了。
忠叔了進來,“桑桑,好孩子,不哭。”
楊淺忽遠忽近的怒罵不斷,忠叔哽咽的勸也不斷。
唐棠環背靠墻壁在南桑后看著。
突然覺這兩道不是一個軌跡,聲線和腔調也截然不同的聲音,走向的終點卻是一樣的。
滿滿登登的和在乎。
否則南桑……
唐棠聽著南桑不再遮擋,走向從委屈崩潰變欣喜的哭聲。
心里的復雜在這瞬間攀升到了頂點。
因為南桑好像不是蛇了,變了個人,活生生的有,有所在乎的,是熱的,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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