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發熱 壞得很

“我就是想學點武藝罷了。”輕鶯滿眼真摯, 出好學的神，仿佛在說求你教教我吧。

無銘自然義正言辭拒絕:“想啥呢，學武也不能口碎大石呀, 你又不是我。”

“那學什麽呀……我又不懂那些, 你教教我唄。”

輕鶯有點郁悶地噘起，無銘以為是被這次突如其來的刺殺嚇到了, 所以想盡快學點防的招式, 倒也不是壞事。

但是學武非一日之功，這小細作弱的真的能挨嗎？倒不如學點暗短刀，輕巧方便攜帶, 遇到惡人掏出來就捅, 再不濟也能嚇唬嚇唬對方。

“學飛鏢怎麽樣？”

輕鶯搖搖頭, 對飛鏢有影, 看見就想起裴相脖子上的傷口, 才不要學呢。

“暴雨梨花針？”

“……我怕針。”

“匕首？這個總行吧。”

輕鶯再度搖頭, 聽聞崇禾公主擅長用鞭, 也想試試, 于是把想法說出口。

無銘有點為難，心道現在的小娘子怎麽都喜歡玩鞭子啊？

可是甩鞭看似容易，其實裏面的門道頗深, 就說最常見的鞭, 持鞭者需擊打有力，手臂與隨鞭，講究步伐穩健，剛并濟。

最重要的是，練鞭子很容易到自己……

“放棄吧，不如學著用簪子紮人, 用來防足矣。”

輕鶯頗為不服，鼓起臉頰:“你覺得我沒用嗎？”

“那倒不是，你不要多想，主要是……”無銘了下，組織措辭道，“不信明天你出門折一段柳枝，自己在院裏甩一甩就懂了。”

“去就去。”

次日清晨，輕鶯早早出門，來到湖畔種垂柳的地方，果真去折了不柳條回來。

鞭子需要有握柄，把韌十足的數十柳條擰麻花，綁在半截木上，糙自造一簡易的長鞭，鞭通呈現青綠偏褐，上去略有凹凸不平。

握著鞭柄晃了晃，長鞭隨之擺。

果然很聰明。

武備好，輕鶯試著把長鞭甩出去，第一鞭。

啪！

歪了。

咬咬牙不甘心，擡起手腕狠狠豎著劈下去，只聽唰一聲，險些用勁過猛把自己甩翻在地，臉也被柳條拍了一下。

有點疼。

好氣。

輕鶯心裏堵著口氣，擡起手用盡全的力氣一甩，豈料腳底打，整個人直接咣當坐到了地上，手裏的鞭子也隨之手飛出去——

這時傳來腳步聲。

眼睜睜看著柳條長鞭飛向剛剛邁進庭院垂花門的裴疏，輕鶯不瞪大眼睛，大呼躲開！

為護衛的無銘眼疾手快，一個瞬移來到裴疏前提刀擋住了柳鞭，什麽東西敢來襲擊大人？！

無銘怒目圓睜，待看清地面躺著柳條所制的鞭，無銘火氣一瞬間蔫兒了，後知後覺到心虛，不是吧，真的跑去折柳條了？

與此同時，裴疏視線淡淡下瞥，微不可察皺起眉頭。

瞅著對方蹙的眉心，輕鶯心裏咯噔一下，又闖禍了。

“大人……奴婢不是故意襲擊你的。”蹲下子把柳條撿起來，匆匆忙忙背到後，開始眨著眼睛裝無辜。

“所以這是在表演摔跤？”裴疏問。

“此事說來話長。”

裴疏來到面前:“那就長話短說。”

輕鶯沉默了，總不能承認自己是為了效仿崇禾公主才學鞭子的吧，不沒有學好，還出了個大醜，忒丟人。

“拿柳條做鞭子，意何為？”

“奴婢也是為了大人……”輕聲嘟囔。

“嗯？”

心虛不已的無銘撓著後腦勺主解釋說:“大人，其實事是這樣的，輕鶯想讓我教點武藝，但是這東西得是子功啊，可沒那麽好學，然後又想學鞭子，這就更難了！所以我就讓找兩柳條自己甩甩，想讓知難而退……誰知道……咳咳。”

“這事也不全怪。”

輕鶯跟著連連點頭。

“無銘，你先回屋。”

這是要跟輕鶯單獨相的意思，無銘心領神會，火速鑽進自己的屋子。

院只餘二人，怎麽看都像是裴相屏退其餘人後打算跟算賬，輕鶯心想，大人真好，罵都要挑沒人的時候，好心。

低垂腦袋，發些許淩，幾綹青耷拉在耳際，左半面側臉因為柳條甩上一抹灰塵，印在紅桃般的面頰之上。

狼狽又可憐。

裴疏微微俯，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凝視，他的嗓音平靜清冽:“為了我才學這個？”

湊得過近，輕鶯嗅到裴疏上的清香，張的軀驟然放松，小聲嗯了一句，接著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我邊有暗衛，不需要你折磨自己去學這些來保護我。”

裴疏屈指彈了一下腦門，輕輕的。

“大人……”

對方竟然以為是為了保護他才學鞭法，雖然是誤會，但是……這個誤會也不錯。看到裴相傷之時的確萬分後悔，但當時心裏只想著如何犧牲自己，并未考慮過磨煉自己來保護對方。

輕鶯心裏五味雜陳，擡手了額頭。

“鞭子不要練了，容易傷到自己，”裴疏認真道，“刮花臉有你哭的。”

聽到刮花臉三個字輕鶯立馬警惕，想象一下倘若在臉上的不是柳條，而是真正的皮鞭，勢必會皮開綻，那才是真正的毀容。

自己的容貌乃是重中之重。

為了模仿崇禾公主的習而傷害自己的臉，得不償失。

輕鶯後怕地自己的臉，把手裏的柳條鞭子嫌棄般丟在地上。

丟掉。

再也不了。

裴疏指了指自己脖頸上纏著的帛巾，說道:“幫我取下來吧。”

養了大半個月的傷，有燕太醫的傷藥日日塗抹，再加之細心調養，挨過一段犯期，如今已基本沒有覺，可見傷口愈合，可拆下帛巾。

二人回屋，裴疏靠坐在窗邊，微微敞開前襟，出一截修長如霜的脖頸，上面纏著兩圈薄薄的素白帛巾，輕鶯垂眸輕手解開那個規整漂亮的蝴蝶結。

蝴蝶翅膀散落，順著脖頸一圈圈取下帛巾，下面遮擋的傷口幾乎消失，勉強有幾分紅痕，忍不住上手了，細細的凹凸不平，不如從前。

著手下，輕鶯泛起心疼。

許是的眉頭皺得過深，裴疏擡手按了按自己的傷痕，疑開口:“臉這般難看，很醜？”

輕鶯忙不疊搖頭:“沒有沒有，傷口已經好了大半，大人最好看了，奴婢就是于心不忍……”

倘若那枚飛鏢再深幾寸，刺進嚨，後果不堪設想，輕鶯默默抿瓣，把七八糟可怕的設想甩出腦袋。

裴疏笑著說:“別擔心，沒事了。”

輕鶯忽然又手探向裴疏的額頭，方才對方脖頸的時候就覺發燙，也不知是否是錯覺。

玉手輕額心，炙熱的溫度燙得輕鶯一手，好燙！

“大人，你發熱了。”

“是不是著了風寒？！”

“快快快去榻上躺著，別擱這兒坐著了！”

輕鶯急得團團轉，拽著男人的胳膊就往床上拖，裴疏後知後覺眼前發暈，任由拉到榻前。

“大人你等著，我去喊燕太醫過來！你等著啊！”

語罷一溜煙兒跑了出去，裴疏眼暈得連背影都沒看清，他用手背試了試額頭溫熱，輕輕嘆了口氣。

他的質特殊，世間尋常毒都對他不起作用，為丞相後群狼虎視眈眈，也意外喝過幾次毒藥，每次都能自行消解，有個缺陷就是每回毒徹底揮發之前，都會連續發熱三天三夜，會極度虛弱。

若非今日突然起熱，險些把這事兒拋之腦後。

起熱意味著即將徹底痊愈，是好事。

裴疏眼前一片天旋地轉，便扶著床沿上榻，解開外袍躺上去，蓋好錦花棉被，接著有些疲乏，無知無覺昏睡。

窗外有雀兒嘰嘰喳喳，初冬的風溜進屋子，屋榻上的人輕輕翻。

半炷香後，輕鶯扯著滿手草藥的燕必安進屋，燕必安被揪著胳膊不放，疼得哎呦哎呦的。

“輕鶯小娘子，你不要著急啊，裴疏絕對沒有大礙，哎哎哎輕點拽。”燕必安心知肚明裴疏為何發熱，心裏毫不慌。

“大人，奴婢把燕太醫請來了，哎？大人……”

輕鶯進屋發現裴疏正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眼眶都紅了，方才出門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暈倒了……

“燕太醫你快過來看看，出事了！”

燕太醫覺得自己耳朵疼，指了指窗戶說:“去閉門窗，以免寒風侵。”

“好好我去關，你快去給大人號脈。”

燕必安來到榻前，瞅了眼昏迷不醒的丞相大人，試探一下脈息，與之前幾次中毒無異，燒個三四天便可自愈。

裝模作樣給裴疏診治片刻，燕必安一扭頭，正巧對上輕鶯眼淚汪汪的雙眸，仿佛下一刻就會淚如雨下。

“燕太醫，大人嚴重嗎？”聲音哽咽。

燕必安本想故弄玄虛一番，結果面對輕鶯紅彤彤的雙眼，良心難得發現，張了張口:“我開幾副藥，喝三天方可退熱。”

“咳咳，我去寫方子抓藥，你拿冰塊給他降降溫。”

“多謝燕太醫。”

人走後，屋只剩輕鶯，麻利擰了塊帕子捂在裴疏滾燙的額頭上，還不夠，得去驛館找點冰塊敷一下。

正離開，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男人忽然開始囈語，胳膊也不知何時從被窩裏出來，勾住了輕鶯半截袖。

輕鶯一愣，不自湊了過去。

裴疏囈語的聲音低低的，輕鶯右耳聽不清，只好半伏在人上，長纖細脖頸，把左耳過去，溫熱的吐息拂在耳畔，起麻的。

依稀間，輕鶯聽見他在低啞呢喃:……英……應……？

在喊什麽？

輕鶯皺起眉頭，腦子裏忽然閃過團兒的話，崇禾公主名為蕭玉瓔……難不裴相喊的是瓔？

裴疏閉著雙眼，裏仍舊連綿不絕輕喚這個字。

瓔，瓔……

巨大的失落將籠罩，上忽而洩了力氣，妄圖逃避眼前的一切。不明白自己的心髒為何微微泛酸，甚至縷縷鑽心的疼，就好像被人用刀子剜去一塊，空痛楚。

是在難過裴疏裏念的人嗎？

可是早就知道他心悅崇禾公主呀，自己也是憑借與公主七分相似的臉龐才得到裴相青睞……全都明白的。

可是聽不下去，只想捂住耳朵，這是頭一回希自己兩只耳朵都聾掉。

輕鶯努力直起子，在即將翻下榻之時，再度聽見了裴疏裏的低聲呼喚。

裴疏眼睫纖長，隨著呢喃輕輕，裏低聲:“輕……鶯……”

“鶯……”

聽見自己名字的剎那，天地突然寂靜。

是在嗎？

輕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以為是幻聽，把左耳牢牢在裴疏邊，耳廓過男人微涼薄，澄澈的呼吸噴灑，囈語清晰傳耳中。

“……輕鶯。”

真的是在，輕鶯心裏的委屈瞬間融化蒸發，一束亮徑直照進心底，閃爍粼粼。

激之時，的膝蓋突然打，原本半伏在人上的姿勢突然下去，整個人砸在了裴疏膛——

“咳咳……”

這麽一砸，昏睡的男人驚醒，費力掀開眼皮，緩緩睜開雙眼，發覺自己上著某個驚慌失措的小細作。

緋紅的臉頰蹭在他畔，雙手綿綿抵在寬闊膛，纖腰塌下去，卻高高翹起。

空氣一陣死寂。

認清眼前狀，裴疏緩了口氣，似笑非笑:“輕薄病人，就這般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