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郁冉仍舊緒低落,段煦手扶住的肩膀,稍微用了點力,將上扶正,微微彎腰平視的眼睛。
“真的沒關系,郁冉,我是來見你的,在游樂園還是其他地方,不重要。”
來了,最重要。
郁冉抿了抿,問:“等了很久嗎?”
“還好。”
郁冉垂眸,只怕真是等了很久。
樂園門口的廣場上人來人往,布置有很多花壇座椅供人休息,他們就近找了個環形座椅,中間種著一棵高大的玉蘭樹。
正值玉蘭花期,一簇簇玉蘭花立在枝頭,沒有綠葉點綴,朵朵分明,花片明凈如玉,飽滿如新。
郁冉和段煦說著剛剛發生的事,手上把弄著掉落的玉蘭花片,似乎這樣能轉移些注意。
段煦認真聽完,關心道:“那個小孩沒事了嗎?”
“嗯,沒事了。”
“那你呢?”他又問。
“我也沒事啊,當時很慌張,現在也都平復了,就是回想起來還有一點后怕。”
段煦默默把水瓶擰開,遞了上去。
“謝謝。”
郁冉喝了幾口,覺心跳慢慢平穩下來,“對了段煦,我有道題想問你。”
“……題?”話題轉變之快,令他猝不及防。
郁冉用力點了點頭,然后從包里翻找出一本習題冊,“這道題的參考答案就一個略,但我實在想不明白。”
如果非要弄清楚這道題,其實可以找到很多種辦法,但在那一瞬間,正好想起了他,于是偏偏選擇了來問他。
直接高效,且樂意。
段煦接過習題,看了幾秒,“筆給我。”
于是,在斜籠罩的玉蘭花下,影斑駁間,男生低頭認真地給生講解題目。
旁邊路過一對中年夫妻,妻子挽著丈夫,看到這一幕,不由相視一笑,手挽得更,似曾相識的青蔥歲月,以此作最好的收尾。
不遠的樂園出口,這一幕被框進了手機屏幕,咔嚓一聲。
沈彧試圖奪過手機把照片刪了,被江嶼燃一個轉躲了過去。
“江嶼燃你想干嘛!”沈彧急道。
沈彧只是和江嶼燃出來隨便玩玩,正好他約不上程可薇,江嶼燃也約不上姜棠,相互取暖好。
沒想到的是,他倆一出來就看到了段煦和郁冉坐在一塊,兩人還很的樣子!
沈彧雖然早就察覺到什麼,但還是有些震驚,震驚之余很快覺得不對勁,趕阻止江嶼燃,保不齊他又發癲。
“你管我!我還想問你呢,你想干嘛?”江嶼燃氣勢不讓。
沈彧有苦難言,“我沒想干嘛,就是,你拍了想發給誰啊?”
江嶼燃壞笑一聲,“你說呢?”
“你聽我說,阿燃,”沈彧覺大腦要轉出火星子了,“段煦是我朋友,你別把他跟阿禮弄得跟仇敵似的,行嗎?”
“他是你朋友,我們就不是你朋友?”江嶼燃說,“而且,我只是想讓阿禮看清那個的真面目,早點死心,跟姓段的沒關系。”
說著,他點擊發送圖片。
沈彧:“我他媽真服了。”
郁冉沒有注意路過的人,也沒注意有人拍照,低著頭在認真聽題。
段煦的講題風格和安敏慧、聞昭禮截然不同,十分簡潔,一些基礎步驟會直接略過,但勝在思路清晰,沒有一句廢話,郁冉聽完只覺得茅塞頓開,仿佛把這一類型的題都了。
郁冉拿回習題,輕輕了上面的字跡,突然說:“學長,你的字可真好看。”
段煦被這一聲學長逗得笑了下,然后說:“以前練過一點書法。”
“你會的東西有點多了。”
段煦斂了笑意,淡淡道:“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是會比同齡人得到更多的資源。”
這是他的幸運,他向來不否認,但也不會去炫耀。
比起這些,他反而更佩服。上有草的韌,又有磐石的堅定,的神世界強大且自一脈,對他有種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他并不準備告訴這些,因為說出口大概會有些曖昧。
郁冉想起以前看過的電視劇里的富二代,好多都是說一套做一套,天天嚷著要獨立要自由,卻不知世道多艱,到頭來還得靠著家里。
想著想著,忍不住低聲發笑。
怪不得了比還路人的路人呢,原來是太正常了。
“笑什麼?”段煦歪頭疑。
郁冉也歪頭看他,一片斑落進眼睛,瞳孔變了淺栗,恍如油畫中的,分不清究竟是彩搭配和,還是看他的眼神過分溫。
“你發現沒有……”
隨手拾起一片玉蘭花瓣,舉到段煦面前晃了晃,“這真的好大一片哈哈哈……”
段煦徹底被逗笑了,肩膀一抖一抖的,笑著笑著,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他之前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笑點?
鼻尖沁著玉蘭馨香,他的眼神略過那瓣雪白落在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春明了幾許,在這將近日落時分。
就這麼隨意歇著聊了一會,郁冉力恢復不,“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段煦眨了眨眼,“你想去哪兒?”
“不知道,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
“那我送你回家吧。”
“啊?”郁冉一愣,“就這麼結束了?”
“嗯。”
段煦看著略顯失落的神,心口出現了輕微的酸脹,這種酸脹甚至蓋過了他說話時,眼底同樣浮現的失落。
他解釋道:“明天還要上學,你累了一天,早點回家休息。”
郁冉心中一暖,今天的確心俱疲,他考慮到了。
天漸漸黑了下去,司機將車緩緩停在單元樓下,郁冉手解開安全帶,剛要開車門,段煦住了。
“怎麼了?”
“如果有事找我,可以直接過來,發消息我過去也行。”
“那如果沒什麼事呢?”
“沒什麼事?”段煦一時不解,“沒什麼事,為什麼要找我?”
前面的司機聽了悄悄嘆氣。
郁冉想了想,算了,說也說不明白,換個話題吧。
“你覺不覺得很神奇?”
“什麼?”
的話題轉變每次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我可沒給你好臉,現在居然可以坐在一起聊這些,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果真日濡月染,難以捉。”
段煦輕輕地抿了抿角,算不上好的回憶,卻莫名記得一清二楚。
他說:“當時我天真地以為,你我這輩子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最好的收尾。”
郁冉偏頭看著他,微微笑著,“那你現在覺得,我們會以什麼作為收尾?”
如果不是車外夜正濃,定能看清藏不住的眼底秋水,橫波繾綣。
段煦的面容愈發沉靜,手卻不自覺握,暴了他此刻心的張。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張。
半晌,他緩緩開口:“我不知道,郁冉,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
郁冉看出了他的張,在印象里,段煦好像從來沒和這種緒搭過邊,現在這樣,讓意識到,氣質沉穩不代表心態老,他也才十八歲。
一想到他們倆的年齡差,郁冉總是有點心虛,趕打了個哈哈,“我就隨便聊聊,瞧把你給嚇的,沒什麼事我先上去了,拜拜!”
開門下車上樓一氣呵。
段煦看著樓梯盡頭,直到聲控燈熄滅,周圍一片昏暗,他才吩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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