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冉就站在床邊，過了會，見沒事了，就先離開了房間。

段煦跟著離開，輕合房門后，追上了。

“郁冉，明早一塊下山吧，后面的行程更累，你的腳傷不合適。”

郁冉有些為難，“我腳傷不嚴重，再說我錢都了，現在退出都不夠回本的，大不了太累的不參加唄。”

段煦想了想，說：“當時的報名手冊上有寫，意外傷可以走保險賠付，或許可以回一點本。”

郁冉當時看了眼價格就丟一邊了，還真沒留意這條。

段煦繼續說：“我正好要幫程可薇申請，如果你不介意，我幫你一起理，到時候協議和賠款通過手機發你，怎麼樣？”

郁冉眼睛盯著地面，良久無聲。

知道程可薇不可能稀罕這點錢。

沈彧攥著手機，臉漸沉，聞昭禮察覺不對，過來問怎麼了。

江嶼燃一臉疑走手機，看到屏幕上的照片，不由噗嗤一笑，“哪位好心人干的啊？”

聞昭禮也看到了，照片里只有程可薇，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發現照片拍到了床邊的郁冉后，段煦發出前特意裁掉了那部分。

沈彧一把奪回手機，看了江嶼燃一眼，神微冷，“今天不去打球了，下次再說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回家，砰的一關門。

“不是，他發什麼瘋啊？”

江嶼燃一臉莫名其妙，“阿禮，我們去打，下次不帶他了！”

郁冉帶著段煦走到了茶亭，隔著茶桌相對而坐，晚風微涼，吹散了熱氣，溫度正適宜。

滿月居于夜空，月澆了一地。

“段煦，我問個問題。”

“嗯，你問。”

“為什麼要用退學來達到你的承諾？”

問題過于意料之外，段煦一時愣住，他快速回憶了番，總算理解了的意思。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之所以這麼做，不完全是出于你的緣故。”

他是生在段家，當然要維護家族聲譽，且作為程可薇的哥哥，必要的保護也是義務，但他同時也是一個獨立個，即使不完，也有自己的價值觀，認得清是非對錯。

他不愿總是斡旋其中，充當一個被的角，也就是郁冉所說的幫兇。當有些事無法調節，他對其他人束手無策，拿自己開刀，或許還能有所轉機。

他是這麼想的，但并不準備向任何人剖析自己。

見郁冉不解的神，段煦把雙手放在桌上，向前傾了些，認真說道：“郁冉，即便沒有認識你，我和家人之間的矛盾依舊存在，依舊等待著我去應對。所以，這麼做也是出于我的個人考量，你不用多慮。”

他這番話，分明是在消磨他們之間可能壘起來的羈絆，但郁冉聽完，不僅沒覺得失落，反倒覺得眼前之人無比真實。

即便沒有遇到，他也是這樣一個人。

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的出現推進了打斷了關鍵劇，推了他做出決定的進程。

或許他目前的理方式稍顯稚，但他也才是個中學生而已，沒有呼風喚雨的能力，只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郁冉又想起程可薇說過的養協議，雖然不清楚那是指什麼，但總覺得，他并沒有想象中那麼順風順水，只是他總能淡然置之。

現在越發覺得，書里描寫他的寥寥幾字過于片面，本不足以涵蓋一個完整的人。

就像標簽，每個人上都有很多標簽，有正面的，有負面的，有自己的，也有外界強加的。所有標簽加在一起，或許也只能勾勒出一個人十分之一的人格。人無完人，人多面，又豈是幾個詞組可以概括的。

段煦看到郁冉一言不發，莫名到一無措，是不是自己剛剛說錯什麼了？

可他好像也沒什麼辦法，那都是實話。

還能說點什麼好呢……

“段煦。”了他一聲。

“嗯？”

的角掛著繾綣笑意，“我相信你說的。”

見笑了起來，段煦也輕松許多，“說起來，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郁冉立馬正襟危坐，“準備好認真回答了。”

段煦被逗得笑了笑，“你是怎麼知道程阿姨手機號的？那件事后，懷疑是我發的匿名短信，我沒否認，我猜到大概是你。”

郁冉一驚，怎麼這都能被他猜中？

書里提到過程欣的電話號碼，為了彰顯段向松對的偏，給的是萬里挑一的靚號，郁冉還吐槽過，想不記住也難。

手拿起茶壺，打算喝杯水冷靜一下，想想編個什麼理由合適。

手被突如其來的溫暖覆蓋。

段煦利索地從手中取下茶壺，“這水很涼，別喝。”

“哦，好。”

郁冉收回手，覺手背灼燙，抿了抿，坦白說：“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編不出來，也不想騙他。

“好，那就不回答。”他說。

次日清晨，郁冉跟何葉晴告別，還是接了段煦的提議。

沈彧帶著他的助手匆匆趕到，著氣。

看到程可薇，沈彧趕跑過去，“你沒事兒吧？”

“你才有事兒呢！”

程可薇大早上的聽這麼晦氣的一句，滿臉云，“你過來干嘛？”

“他擔心你，過來接你的。”段煦悠悠道。

郁冉驚訝：“你從夏洋市趕過來的啊？”

沈彧撓了撓頭，“還好趕上了。”

程可薇開口就罵，“你有病吧？趕夜路過來，又起大早爬山，你不怕猝死啊！”

程可薇真氣了，死活不讓他，最后只能段煦來背程可薇，其他人負責拎行李。

本來沈彧想騰出一只手攙郁冉的，但是郁冉昨天抹了膏藥，見效神速，腳已經不怎麼疼了，就婉拒了他的援手。

下山沒有上山那麼容易，更何況背了個人，要不是段煦力好，加上途中休息了幾次，一般人還真遭不住。

最后一截休息完畢，啟程后，郁冉不了沈彧總在耳邊叨叨個沒完，終于同意幫他開這個口。

“程可薇，換個人背吧。”說。

段煦停住腳步，回頭看，額間的碎發被汗水沾，眨了眨眼，像是在詢問怎麼了。

程可薇揚了揚下，“干嘛，你也想讓我哥背嗎？”

這還是第一次他哥。

郁冉回答：“不想，這樣很傷膝蓋的，你哥還要雪呢。”

段煦眼底閃過一抹訝異。

“你心疼了啊？”程可薇語氣微微戲謔。

郁冉笑了笑，“是有點。”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沈彧悄悄湊近說：“你這忙幫的，有點夾帶私貨啊。”

郁冉站在目的中心，但的目只落在段煦一人上，“拉磨的驢都沒這個累法，你說是吧。”

段煦聽了不發笑，“不是很想承認。”

最后還是換了沈彧，到山下的時候，沈彧已經累得面無人。

“姑要不你減減吧。”沈彧吐槽道。

程可薇氣得跳了起來，上的傷都忘了，“我吃撐了也才九十斤，我哥背了大半路都沒吭一聲，你這才幾步啊，累得跟死豬一樣，還好意思嫌棄我重？”

這邊程可薇數落個沒完，山道出口，段煦扶著郁冉慢慢走下了最后幾級臺階。

郁冉不跟他們去醫院了，這種程度的傷確實沒必要，沈彧的助手會幫忙送回家。

在分別前，段煦叮囑：“回去別忘了抹藥，這兩天不要運勞累，如果還有不舒服，給我發消息。”

郁冉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我知道啦，再說下去，你都快我的私人醫生了。”

“你就當是，來自隊友的格外關照吧。”

搖搖頭，說：“隊友是一時的，當朋友間的關照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