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大家都回帳篷了，何葉晴跟別人玩了會游戲，回頭看到郁冉還是一個人烤火發呆，就過來問要不要休息。

“我還想自己待會，你先去睡吧。”

托腮看著火躍，過了會，又換了一邊托腮，正好看到不遠，程可薇和段煦走了過來。

程可薇直接回帳篷了，看起來心很差。

段煦走到了對面坐下，兩人中間隔著篝火闌珊，沒有人開口，只有柴火噼啪作響，迸發出點點火星子，像是在講悄悄話。

時間一點一滴流過，暗夜靜靜堆積著，越來越厚，抬頭可見銀河高懸，繁星浩渺。

星像從宇宙深點燃的燭火，越億萬年，落在他們上。

郁冉的眼神過影影綽綽的火，看到段煦的面龐在火映襯下，廓線條分外和，山風月也不及他。

移不開眼。

段煦有所應，驀然抬眼，直直撞上的目。

郁冉大大方方地朝他揮手打招呼。

段煦看到后直接起，朝走了過來，坐在了離很近的地方。

郁冉側頭看他，不解：“有事和我說嗎？”

段煦微愣，不是招呼自己過來的嗎？

看來是他理解錯了，沉一瞬，他問：“你要休息了嗎？”

“我還想再待會，你呢？”

“我等你。”

郁冉一怔，“等我？”

“嗯，等人都走了，火要滅掉。”

“……”

郁冉反應過來，雙手環抱膝蓋，聲音有點悶：“不用等了，滅火我也會用。”

看到邊的生得跟個團子似的，段煦到有種奇妙的緒，說不清，道不明。

郁冉又開始發呆了，獨的時候就喜歡發呆，姑且算作冥想吧，將思維置于茫茫雪原，舉目皆白，這令到放松。

雖然邊坐了個人，但很奇怪，并沒有覺到被打擾。

段煦上有種獨一無二的穩定和舒適。

“段煦。”郁冉盯著火苗雀躍，輕聲開口。

“嗯。”他應道。

“我真的會用。”

“我知道，我現在不是等你。”

俊逸的面容沉靜無波，碎發被吹拂著，眼底緒看不真切，像一首未完待續的詩。

“是陪你。”他平靜地說。

郁冉手指短暫地收了一下，慢慢坐直。

在無邊雪原中，到皚皚白雪飄落心底，慢慢積攢，蠢蠢，像是某種緒在蔓延，松又澄凈，平和又雋永。

遲遲沒有回應，而他也不求句句回應，兩人就這樣，默契地給彼此留出了空間。

過了會，手機提示音打破了寂靜。

他們幾乎同時收到的消息，原來是萬簡快到生日了，想邀請幾個朋友小聚一下。

郁冉問：“你有想好送什麼禮嗎？”

“嗯，想好了。”

郁冉托著腮，“說說唄，參考參考。”

“留個懸念吧，很快你就知道了。”

“好吧，那我自己想。”

郁冉打開萬簡給的定位，看了半天，嘖了一聲，“有點遠啊。”

沒有公直達，郁冉試圖翻找有沒有別的通方式，不行就只能打車了。

“我接你過去。”段煦說。

郁冉不知道哪筋突然搭上了，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但是重要信息有點記不清，只能努力回想。

段煦看到的表，還以為是不樂意，無端想起郁冉以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

不要不請自來。

他斂起緒，微微垂眸，連語氣也退了一步：“放心，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過去。”

“段煦，我知道送什麼生日禮了，”郁冉終于想了起來，“我保證這個禮他會喜歡。”

看起來很高興，迫不及待地分，也不管話題轉得有多突兀。

段煦了然，緩緩道：“我想，不管你送什麼，他都會喜歡的。”

“那這個他就是特別喜歡！”

段煦終于被勾起一好奇，“是什麼？”

郁冉故意斂起笑容，作出一副深沉模樣，眼睛卻不自主瞥向他，出一狡黠，“留個懸念咯，很快你就知道了。”

段煦看這麼模仿自己，忍不住輕笑出聲，眉宇間了幾分稀薄的冷。

“嗯，等那天我來接你，說不定我看到包裝，一眼就能猜出來。”

繞了一圈，終于扯回正題。

郁冉角輕盈地勾起，“好啊，但你一定猜不出來。”

月亮漸漸西沉，篝火已經沒有開始那般張揚，火逐漸消退，讓深冬的山林多了幾許幽深。

郁冉隨手翻看著過往消息，想看看有沒有掉的，指尖一頓。

還真有。

停留的地方，是萬簡給發的一張名片，當時理都沒理。

段煦手機又響，漫不經心地拿起。

是一條好友申請。

他不自覺握手機，慢慢轉頭看向。

郁冉沖他搖了搖手機屏幕，燦然一笑。

恍惚間，周圍的都逐而去，是千山萬仞間最皎潔的月。

段煦一時怔然。

郁冉抬了抬下，有些傲打趣道：“公平起見，你也可以先晾我十天半月。”

他笑了笑。

怎麼會？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這一夜輕又漫長，和段煦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篝火將熄，更深重，他們才互道晚安。

次日清晨，別人還在酣睡的時候，郁冉已經起來了，準備看日出。

等了很久，可今天好像是個天，山間霧氣很濃，云層厚重，東方有。

郁冉披著外套，抱臂站在崖邊，想著今天應該是看不到日出了，難免有些失落。

“早。”段煦不知何時站到了的邊。

“早啊，你也來看日出麼？不過今天好像看不到誒。”

“再等等吧。”段煦眉目舒朗，神平和，“山間氣候晴不定，或許呢。”

良久，霧氣愈薄。

風乍起于山林間，將籠罩山頂的灰白輕紗吹散，仿佛踏了另一個世界。

是云海！

萬籟俱寂，郁冉也跟著屏氣凝神。

驀地，幽然天地亮堂起來，有芒自云海盡頭噴薄而出，洶涌地漫延著。

原本纏綿悱惻的云海，頃刻間怒氣沖霄，映著天際萬道霞，而在的盡頭，一金紅而圓滿的朝，冉冉拱出云面。

這一小片山頂完全被傾瀉而出的朝輝所淹沒，像落在金海洋里的孤島。

郁冉整個人都鍍了層金邊，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說不出話。

段煦側頭，看著郁冉清秀而堅韌的面龐，心底泛起一陣。他想起在過去很多個時刻里，也是這樣，總能沖破霾。

他鬼使神差般拿起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后突然傳來程可薇的聲音——

“你拍干嘛？”

段煦：“……”

郁冉聞聲回頭，這才發現不人都起床了，正對著日出瘋狂拍照，紛紛贊嘆不已，毫不見早起的倦容。

只有程可薇撐著朦朧睡眼，明顯是被吵醒的，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段煦在拍郁冉，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沒睡醒。

郁冉沒聽清程可薇剛剛說了什麼，待了一會就離開崖邊，把最佳觀賞點讓了出來。

段煦很快也走開了，路過程可薇邊時，他留下一句：“好看。”

程可薇：？

果然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