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懲罰”，謝昶宸雖然萬般委屈，也隻能無奈地應下了。

    隻是表麵再怎麽聽話，某小貓骨子裏終究還是沒那麽老實。

    剛開始地鋪離床榻還有一丈遠，但幾天過去，這個距離越挪越近，最後直接挪到了床榻邊。

    以至於陸遇寧睡覺，都得先從謝昶宸的床鋪上踩過去。

    一問某小貓，他滿臉自豪，說這樣子半夜翻掉下來，都沾不到灰。

    “……”

    陸遇寧實在是沒眼看，幹脆眼不見為淨。

    現在妖怪是沒了，但是手裏的雜事還不，堆積了這麽久，不能不理。

    每天早出晚歸，半點沒閑著，倒給謝昶宸鑽了空子。

    他頂著“未來小曾孫父親”的名號，在陸太師麵前好一頓遊說，磨泡，功將他們策反。

    “寧兒，事已至此，你打算何時婚吶？”

    陸遇寧剛閑下來喝口茶，就被堵了個正著。

    看向對麵有婚意圖的幾人，以及心虛天的謝小貓，十分淡定道，“婚？為什麽要婚？”

    這話功把對麵幾人都幹沉默了。

    陸太師眉峰微皺，嚴肅道，“你已懷有孕，怎能不婚，到時候生下孩子，豈非是無名無分？”

    陸遇寧言笑晏晏，“這是我的孩子，自然就是陸家的孩子，到時候了族譜宗祠，怎麽就無名無分了？”

    “這……”陸太師和國師對視一眼。

    好像，有幾分道理啊……

    要是嫁予太子，了皇室宗婦，那腹中胎兒就和他們陸家沒什麽關係。

    要是不嫁，那這孩子既是他們陸家的，又有尊貴白虎脈，將來必定是人中龍，簡直是兩全其！

    他們怎麽就沒想到！

    如此看來，不婚才是上上之選。

    嗯。

    於是乎，陸太師等人被陸遇寧兩句話又給策反了回來。

    謝昶宸怎麽也沒想到，事竟然是這麽個走向。

    阿寧難道想去父留子？

    這怎麽行，這簡直是萬萬不行！！

    陸太師一眾人剛離開，謝昶宸就著陸遇寧的，可憐地哭訴道。

    “阿寧，你之前明明答應過我……你明明說過，隻要有了小貓崽就婚的……”

    陸遇寧“嗯”了一聲，語氣淡定地像在談論中午吃什麽。

    “我是說過，但我現在反悔了。”

    謝昶宸急得臉都紅了，語無倫次道，“怎麽能反悔呢……阿寧你說過的話要作數的，我……你不能要他們而不要我……”

    說到最後，他抱住陸遇寧的腰，哼哼唧唧地蹭個不停，既撒，又耍賴。

    陸遇寧道，“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

    “嗯？”謝小貓豎起耳朵，懵懵不解。

    陸遇寧繞著他的尾打轉兒，“你也知道，咱們陸家家大業大，祖宗基業不能沒人繼承，這孩子嘛，必定要是陸家的……所以就隻能委屈委屈你了，你要是同意贅，咱們自然就能長長久久在一。”

    謝昶宸滿腦子就隻聽到了最後七個字。

    隻要贅，他就能和阿寧長長久久在一……

    陸遇寧看他半天不說話，大概就明白了，“你要是不願意，也不必勉——”

    這句話還沒說完，謝昶宸就化為健碩的兇猛白虎，大腦袋輕輕拱了拱陸遇寧的小腹。

    “阿寧你等著，我這就和父皇說去！”

    說完，他就展開雙翼，從陸府上空朝皇宮騰飛而去，看上去一刻都等不得。

    陸遇寧：“……”

    陡然有了些不好的預，傻貓，你別被陛下手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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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柒，備轎。”

    ……

    皇宮，奉先殿。

    “大乾先祖在上，今謝氏第兩百四十一代子孫謝元灝以至誠之心，叩首拜祭……得蒙先祖之幸，今謝氏昶宸覺醒白虎之力，妖邪盡除，天下百姓合樂，四海升平，實乃大乾之幸。”

    “願先祖在天之靈，佑我大乾……子孫謝元灝，再拜叩首。”

    言罷，昭錦帝起，再行三拜九叩之禮。

    奉先殿，香煙繚繞，氣氛莊嚴肅穆，仿佛先祖之靈正在靜靜聆聽。

    謝昶宸能順利覺醒白虎脈，淨化世間妖邪，昭錦帝自然是難以言說的高興。

    大乾自建立之初便飽妖邪侵擾，他們謝氏雖為神白虎之後，但無法傳承脈之力，生來就是貓，和隕落的三大神沒什麽兩樣。

    如今宸兒爭氣，即便他現在下地獄，也能直腰板，無愧於列祖列宗。

    隻是沒想到，很快皇帝陛下就會兩眼一黑。

    “父皇，我不要當太子了，我要贅！”

    昭錦帝剛拜祭完先祖走出奉先殿，迎麵就被謝昶宸甩了這麽一句話在腦門上。

    ！！

    皇帝陛下愣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半晌後。

    他僵地轉腦袋，問跟了自己幾十年的隨太監。

    “趙海川，太子剛才說什麽？”

    趙海川也是一臉茫然和驚恐，他著額頭上的冷汗，都有些發，“回，回陛下……太子子殿下剛才說，說說……”

    能把侍奉前數十年的首領太監嚇這副模樣，足以證明謝昶宸這句話的可怕。

    偏他還渾然不覺，再次強調道，“兒臣說，兒臣要贅陸家，不要做太子了。”

    哎喲，我的祖宗我的爺，您可千萬別說了。

    趙海川在旁邊聽著都快被嚇死了。

    果不其然，昭錦帝在短暫的沉默後，毫無征兆地出趙海川手中的拂塵，一把在謝昶宸上，“你這個不肖子孫，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謝昶宸自小便被昭錦帝捧在手心裏長大，如今這番，可真是從未有過。

    於是乎，在場的太監幾乎分了兩派。

    一派攔住皇帝陛下，“陛下息怒息怒！殿下他隻是一時口快，絕非真心。”

    另外幾個則住謝昶宸，焦急地勸說道，“殿下您說兩句……您快別說了，奴才求您了！”

    總之，現場一度混不堪。

    直到謝昶宸說了句，“父皇，阿寧懷孕了。”

    “懷孕了又怎麽樣，朕——！”

    皇帝陛下原本還在為兒子遲來的叛逆言辭而不悅，聽聞此言，陡然愣住。

    他難以置信地重複道，“懷孕了？！”

    過了好一會兒，昭錦帝才緩過神來，驚疑不定地問道，“你剛才說，陸卿……懷孕了？”

    “沒錯。”謝昶宸點點頭。

    “父皇，阿寧有了我們的孩子。”

    這一刻，昭錦帝心中的怒火瞬間消散無蹤。

    他臉上的表從震驚轉變為欣喜，然後是大笑。

    他朗聲大笑，聲音中充滿了喜悅和驕傲，“好，好！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宸兒，朕就知道你從不會讓父皇失的……”

    說著，皇帝陛下拍了拍謝昶宸的肩，眼中閃爍著期待的芒，心裏已經在暢想小曾孫的模樣了。

    不知道生出來是小老虎，還是小貓崽……

    但肯定都乖乖，一聲一個小喵喵，讓人心生憐，多乖啊。

    皇帝陛下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好幻想中，突然就聽到謝昶宸委屈道，“可是父皇，阿寧隻要小貓崽不要兒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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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哢”的一聲，昭錦帝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住。

    怎麽會這樣？！

    ……

    書房。

    父子倆相對而坐，頗為相似的兩張臉上皆是愁苦。

    皇後同二皇子、錦樂公主進來，納罕道，“這是怎麽了？父子倆都愁眉苦臉的，什麽事如此難以解決？”

    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抬頭，齊齊發出一聲沉重歎氣，“唉……”

    “？？？”

    謝玉煊到謝昶宸邊坐下，圓圓的大眼睛裏都是清澈的愚蠢。

    “父皇，皇兄，出什麽事了？說出來大家夥兒幫著分分憂。”

    片刻後。

    趙海川進去送茶，就看到這一家五口，托腮地托腮，發呆地發呆，撓頭地撓頭。

    姿態各異，仿佛已經愁升了天去。

    最後，二皇子停止了撓頭，頂著一頭糟糟的頭發，真誠地建議道，“說真的，哥，要不你贅算了……這太子之位弟弟幫你坐了！”

    就是可憐他今後，再也不能隨心所地玩耍，再也不能睡懶覺，怎一個可憐了得……

    為了這個家，他著實付出太多太多！

    他說得坦率，就是把趙海川嚇了一跳，他手一抖，差點將茶潑到了小桌子上。

    他連忙凝神，飛快上完茶之後就退了出去。

    天老爺，要不要讓他聽見這麽刺激的，這儲君之位已經能在明麵上讓來讓去了嗎？

    謝玉煊話音落下，謝昶宸還沒靜，昭錦帝、皇後同錦樂公主視線投過來。

    在他上來回掃視，主打的就是一個不信任！

    謝玉煊惱了，頭頂小胖耳朵咻得冒出來。

    他氣鼓鼓道，“這都是什麽眼神啊，難道這麽不信任我的嗎？！”

    皇帝陛下沒說什麽，隻輕飄飄道，“中庸背到哪裏了？”

    二皇子的氣焰陡然虛了，眼神躲閃。

    “第二，二十六章……”

    昭錦帝道，“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

    “嗯，嘶……”謝玉煊又愁得開始撓頭，絞盡腦回想，“……日月星辰……係焉，萬……萬覆焉……及其廣厚……載華……額嶽而不重……”

    這一套結結背下來，二皇子再也不敢口出狂言，化為小胖橘貓埋進皇後懷裏。

    嚶嚶嚶，為什麽要突然背課本嘛……

    人家就是背不下來嘛，過分！

    看來這太子他是當不了了。

    皇帝陛下了沒出息的小笨貓，就這還想來分憂，他就算立蘅兒為皇太都比他有出息些。

    可又不能讓宸兒真的贅，且不說大乾皇族離不開神的庇佑，就說這祖祖輩輩，哪有太子贅的先例，百年後不得被祖宗追著唾罵。

    但陸卿……

    陸遇寧的名字就是昭錦帝取的，為大乾當之無愧的第一捉妖師，皇帝陛下自然知曉的子。

    孩子是人家懷的，家裏也的確有祖宗基業要繼承，憑的份，要招個贅婿也無可厚非。

    所以現下是兩廂為難。

    既不能贅，也不好要求人家嫁過來……

    “陛下，陸大人求見。”趙海川的話打破了殿的沉寂。

    謝昶宸思緒從深遠猛然離，他的眼中閃過一驚喜，“阿寧？怎麽來了？”

    顧不得多想，他便匆忙起，步伐匆匆地踏出了殿門。

    皇帝陛下看著他的背影輕搖了搖頭，雖然沒贅，這副不值錢的模樣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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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見陛下，皇後娘娘，公主殿下。”

    皇後將謝玉煊放在一邊，親自彎腰將陸遇寧扶了起來，語氣溫，帶著幾分親昵，“寧兒快起來，這麽客氣作甚？你現在的子可不適合跪來拜去的，這些虛禮就免了。”

    “是啊寧姐姐，都不是外人的。”錦樂公主也如是說。

    “謝娘娘，隻是，禮不可廢。”

    陸遇寧站起，臉上保持著得的微笑，但卻不經意間瞟了眼謝昶宸的方向。

    就知道他猴急，八字還沒一撇，貓崽還豆丁大，就恨不得宣揚得所有人都知道。

    謝昶宸小太監似的，給陸遇寧搬來凳，“阿寧，怎麽不早說你也來，早知道我就同你一起了。”

    要不是怕你被陛下撕小貓碎片，我才不會來。

    陸遇寧道，“有件要事，須得和陛下商量。”

    來了。

    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安靜地仿佛能聽見咽口水的聲音。

    昭錦帝“淡定”地端起茶盞，道，“既是要事，陸卿直言即可。”

    陸遇寧道，“既如此，就請陛下恕臣大不敬之罪。想必陛下娘娘已經知曉臣有孕之事，此事來得突然，臣亦震驚，隻是……思慮許久，臣決計不能嫁於太子，當然，此前所說“贅”之事不過玩笑，當不得真。”

    聽到這裏，謝昶宸臉瞬間蒼白，腦海中發散出了八百個被拋棄的版本。

    他攥住陸遇寧的手，黑眸滿是不安，又有失控的趨勢。

    “阿寧，你這是什麽意思……”

    陸遇寧反手握住他的手，安地拍了拍，“不過臣比較幸運，如今腹中有雙生胎，待瓜落，陛下可帶走其一，親自教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訝了訝。

    皇後道，“寧兒你的意思……是說你和宸兒婚嫁各不相幹，孩子一人抱走一個？”

    這是什麽奇怪的解決方案？還不如贅呢。

    “唔。”陸遇寧點頭，“可以這樣認為，隻是臣年就曾在先祖靈前立誓，終守護家族，不行婚嫁。”

    “那我也一樣！”

    謝昶宸飛快保證道，“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了阿寧，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更不會另娶！”

    謝玉煊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飛快化為原形，小胖耳朵立得極正。

    “現在就是說，你他，他也你，但是你不能嫁給他，他做夢都娶你，還是娶不到，隻能繼續做夢……兩個人甜難分，就因為不能婚便要把孩子分開，你養一個，我養一個，各自當單親父母對吧？”

    “……”

    這番繞口令一樣的話功把眾人繞蒙圈了。

    陸遇寧道，“……好像是這樣。”

    謝玉煊氣急，“是皇宮和陸府遠隔千萬裏嗎？你們就不能一起養嗎！等他們長大了，你們再詢問他們自個兒的意見行不行！”

    他繼續道，“還有，你們現在就懷了兩個，要是過兩年再懷一個，後麵又懷了兩個，這怎麽分？你分兩個我得三個？把孩子當碟子菜嗎，哎呀我真服了！”

    陸遇寧：“……”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謝昶宸：“……”傻弟弟怎麽突然變聰明了。

    連昭錦帝都投來讚許的目，果真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煊兒雖然在課業上不通，今天這番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晚飯倒是可以給他多加兩條魚幹。

    謝玉煊心滿意足地叼著大魚幹，絨絨的尾高高翹著，滿臉寫著驕傲。

    關鍵時刻還得要他出馬，這個家了誰都不能了他！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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