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律深吸一口氣后，再次緩緩地張開說道：“那些傷害你的，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你現在什麼都不用想，只管安安心心地把傷養好就行。”

話音剛落，一直閉雙眼的衛一諾突然睜開了眼睛，目直直地看向傅律。

“舅舅，我的媽媽呢？”

衛一諾虛弱的開口。

“你媽媽在走廊。”傅律趕忙回答道。

“是我現在這副模樣嚇到了，所以才不敢來見我嗎？”

衛一諾微微皺起眉頭，眼中流出一失落與不安。

聽到衛一諾這樣說，站在一旁的宋稚心里不由得一陣酸楚。

急忙走上前去，輕輕地握住衛一諾的手，溫地解釋道：“不是的，諾諾，你千萬不要胡思想，你媽媽并不是因為害怕見到你現在的樣子才不進來的。”

“那為什麼呢？”

衛一諾眨著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滿臉疑地追問道。

宋稚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后輕聲說道：“只是暫時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而已。”

“其實我一點事都沒有，我想見見。”

宋稚微笑著點了點頭，應聲道：“好。”

說完，站起來，轉朝著病房門口快步走去。

當宋稚走到門口時，一直在門外焦急等待的傅雅立刻迎了上來。

只見神張，雙手地攥在一起，迫不及待地向宋稚詢問道：“怎麼樣？諾諾……還好嗎？”

宋稚連忙安道：“大姐，別太擔心，諾諾想見你。”

傅雅聞言頓時愣住了，隨即便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努力克制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后手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

房門剛一打開，躺在病床上的衛一諾便一眼見了走進來的媽媽。

扯出一抹笑意，輕聲開口：“媽媽。”

傅雅原本想要忍住不哭的，可是聽到衛一諾這一聲“媽媽”眼淚瞬間決堤。

趕走上前，坐在床邊手握住衛一諾的手。

“諾諾，媽媽在的，媽媽在。”

衛一諾看著哭的傷心的母親，輕聲安：“媽媽，別哭，我沒事。”

“媽媽沒哭，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衛一諾扯出一抹笑意。

“媽媽，我現在是不是很丑？”

傅雅搖頭：“不丑，一點都不丑，你很。”

“真的嗎？可是那一刀劃了好長，我覺都有十厘米了。”

衛一諾聲音輕輕的，就好似再說一件無關要的事一般。

“沒事，媽媽會給你用最好的祛疤膏，不會留下疤痕的。”

“嗯，我相信的，我的媽媽很厲害，也很堅強。”

說著，衛一諾看向傅律，輕聲開口：“舅舅，你別自責，我不怪你們任何人，這是我的命。”

傅律聞言，撇過頭，沒說話。

但是站在一旁的宋稚看到，傅律的眼眶紅了。

默不作聲的走上前，手輕輕握住傅律的手。

十指相扣。

宋稚到傅律著的手在抖。

傅律也很難過，這一點，宋稚很清楚。

衛一諾繼續開口：“還有，別和外公說，外公年紀大了，我不想他老人家擔心我。”

傅雅接話：“沒說，外公不知道。”

“那就好。”

傅雅盯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張了張：“媽媽，你能幫我做一件事嗎？”

“什麼？”

“我想改姓，我想姓傅，可以嗎？”

傅雅鼻子一酸，想要去抱衛一諾，可是看著渾都纏滿了紗布，不敢。

害怕自己會再次給衛一諾造傷害，所以只能忍著想要抱人的沖。

“好，等你好了，媽媽就帶你去改。”

“可以明天嗎？”

“你現在還不能出院。”

“那后天可以嗎？”

傅雅還想拒絕，被傅律制止了。

“大姐，后天可以的，后天帶著諾諾去改。”

傅雅還是有些擔心：“可是我……”

傅律還沒等把話說完，就迅速接過話頭說道：“別擔心，到時候我們小心一些。”

傅雅聽他這麼說，心中雖然仍有些忐忑不安，也只好無奈地點點頭妥協。

兩人靜靜地待在醫院里陪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直到護士小姐快步走來，板著臉嚴肅地催促他們趕離開，說是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這時，傅律才緩緩站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宋稚的肩膀，然后與一同離開了病房。

衛一諾看著兩人離開后，輕聲對傅雅說道：“媽媽，您回去吧，我真的沒關系的，自己一個人完全可以的。”

傅雅聽到懂事的話語，心頭不一酸，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

但還是強忍著悲傷，出一臉疼的笑容回應道：“傻孩子，媽媽怎麼舍得丟下你一個人呢，媽媽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的。”

“我自己可以的，你別擔心，他們不都是被抓了嗎？”

聽到兒主說起這件事，傅雅心里更加難了。

“諾諾，是媽媽對不起你。”

“我沒事，媽媽不是你的錯。”

說完，閉上雙眼。

傅雅則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的睡臉。

過了好一會兒，確定衛一諾已經沉沉睡去之后，傅雅這才輕手輕腳地站起來。

先是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關上了病房的燈，接著，又悄無聲息地回到床邊，躺倒在一旁窄小的陪護床上，深怕吵醒衛一諾。

一時間，病房安靜下來。

外面走廊的燈過病房門上的玻璃折進來，還能時不時的聽到外面有人走的聲音。

衛一諾聽著旁邊陪護床的聲音，確定傅雅上床睡覺的時候，才緩緩睜眼。

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出現的全都是那些綁匪猙獰的臉。

很害怕，可卻不敢發出一聲音，只能在被子里面抖。

在再次強迫自己睡覺的時候，忽然地上多了一個影子。

衛一諾還以為是護士，往小窗去。

不是護士，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周晏。

衛一諾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晚了會過來，為什麼不來看自己。

隨即轉念想了想，或許是自己境太過難看，周晏厭惡了。

這一刻，衛一諾忽然覺得上天不公。

從小到大，都會盡自己的能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從未干過一件傷天害理的壞事，可為什麼要這樣對。

還要讓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周晏看到。

他現在應該很不想見到自己，覺得自己很臟吧。

其實衛一諾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從醫院睜眼的那一刻，衛一諾沒有還活著的喜悅，而是很失落。

為什麼自己沒有死啊。

如果死了就好了。

就如現在。

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