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黎小姐已經在書房了。”

門口長廊傳來傭人的聲音。

不不慢的腳步聲也跟著在門口響起。

黎幸看著手里的照片有種出乎意料之外的冷靜，只快速將相框歸位，又把撿起來的那張照片放回到地板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門從外面被推開，樓崇站在門口，視線掃過來，“等多久了？”

他口吻平淡，剛剛游泳完，頭發還是的，沒有干，手里拿著瓶剛打開的碳酸汽水。

黎幸坐在椅子上，表平靜，

“沒多久，可以上課了嗎？”

樓崇點頭，邁著長走過來在對面位置坐下，似乎本沒有注意到有任何異樣，只抬眼看，像個認真上課的好學生一般，

“黎老師，今天學什麼容？”

黎幸握微微有些抖的手，翻書頁，面不改道，

“還是法理學部分。”

“哦。”樓崇點點頭，拿起手邊的碳酸汽水仰頭喝完，抬起手準確的投進前面的垃圾簍里，椅背松散地往后一靠，抬眼看著，角勾起笑，

“好，開始吧。”

上課期間樓崇總是很配合，下午六點準時結束當天的課程。

上完課，黎幸沒有多留，直接要去醫院。

樓崇送到醫院大門，沒有跟上去，兩個人直接在門口準備分開，下車前樓崇忽然開口住，

“明天不上課。”

黎幸腳步頓住，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人，

“有什麼事嗎？”

樓崇點了下頭，神很淡，漆黑眸子沒什麼波瀾的看向，語氣平靜，

“啟華寺這兩天開放，可以過去給外婆供一盞長明燈。”

黎幸愣了下，看著他沒說話。

樓崇視線淡淡，

“怎麼？”

“謝謝。”黎幸開口。

啟華寺是京北很有名的寺廟，跟現在已經極端商業化的寺廟不同，啟華寺每年只對外開放一次，并且時間不定，名額有限，能夠有機會去寺廟供燈的機會更是可遇不可求。

黎幸早在好幾年前就想去給外婆供燈，但一直沒有機會。

樓崇點了下頭，手扶著方向盤，

“行，明天上午過去接你。”

黎幸嗯了聲。

他沒再說話，單手打轉方向盤調轉車頭，抬起一只手朝著揮了揮，轉消失在車輛里。

黎幸站在原地，等徹底看不見人影，才松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過去。

——

黎幸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只簡單準備了一下上山需要的東西。

樓崇一到樓下立刻下樓。

上山的路不太好走，樓崇開了輛黑越野車。

啟華寺在京北郊區外面的山上，因為一直拒絕商業化，所以山路也沒有修建，依舊有些崎嶇不平。

一路上車子開的不太平坦，黎幸胃里也跟著有些翻江倒海的，但好在早上趕時間也沒吃什麼東西。

到山腳位置的時候車已經沒有辦法再開上去了，只能停在專門的停車區。

“嫂子，崇哥！”

一下車黎幸就看見前面早就停著兩輛車。

靳樂湛跟季文延都站在車外面，邊跟著兩個伴。

靳樂湛邊的還是上次見過的宋藍，季文延旁邊的有些面生，是個短頭發大眼睛娃娃臉的生，看著年紀很小。

黎幸一下車，生的視線就一直落在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敵意。

樓崇停好車從駕駛座上下來，沒跟他們幾個人打招呼，直接進了前面的一家便利店里。

“嫂子，我已經跟山上的主持說了，上去后我們還能蹭一頓齋飯。”靳樂湛過來開口道。

這回啟華寺開放的名額不多，只有二十來個人，還得分早中晚分別進去。

“規矩也真是夠多了。”靳樂湛忍不住吐槽。

宋藍在邊上沒怎麼開口說話，今天穿的也很素，打扮的像個大學生，完全看不出流量明星的樣子。

樓崇很快從便利店出來，手里拿著兩瓶冰凍蘇打水。

他戴著頂黑棒球帽，一黑黑，脖子上掛著一副黑耳機，登山服外套隨意系在上，出的手臂上有一紋，圖案看不太清晰，紅黑相間襯得極其冷白，帽檐擋住部分眉眼，顯得整個人冷淡又凌厲。

他徑直走到黎幸邊，擰開一瓶蘇打水遞過去。

上山熱，剛才一路顛簸，胃里早不太舒服。

黎幸確實很想喝水，手接過，“謝謝。”

樓崇看一眼，沒說話。

黎幸低頭喝水，視線落在他手臂上的那紋上面，

記得樓崇的脖頸后面也有一道紋，是一串黑的字母紋。

手臂上的這紋看上去像是什麼的圖案，但又不太像，紅黑的覆蓋盤旋在他線條好看的手臂上，顯得格外有些。

“樓崇哥哥，這是你朋友嗎？”季文延邊上的娃娃臉孩終于開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樓崇，帶著特有的明目張膽的慕。

毫不掩飾對樓崇的好。

樓崇在黎幸邊上站著，聞言擰開自己手里那瓶蘇打水，仰頭喝了一口，語調沒什麼溫度，

“嗯。”

生哦了一聲，倒也不難過，又笑著看向黎幸開口道，

“姐姐好，你比樓崇哥哥的前友們要漂亮哦。”

黎幸神很淡，聞言沒太大反應，只角弧度很淺地勾了下，“謝謝。”

“季樂怡，你能不能別這麼茶兮兮的。“一旁季文延皺眉開口，一把將生拉到一旁，朝著黎幸出個有些歉疚的表。

黎幸無所謂地笑了下。

靳樂湛在邊上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樂怡啊，你還沒對你樓崇哥死心呢。”

生輕哼了一聲，一把甩開季文延，有些不服氣道，

“樓崇哥哥一天沒結婚我就一天還有機會。”

宋藍在邊上很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靳樂湛聞言笑的更大聲了，朝著季文延開口，

“不是季文延，你丫的是不是故意的啊，帶上你妹過來攪合，還對嫂子不死心呢！”

“你他媽別口噴人！”季文延嚇一跳，臉都直接漲紅，立刻朝著樓崇解釋，

“不是阿崇，真是我媽非要我帶上這丫頭的，剛好國外放暑假就回來了。”

樓崇從始至終都沒怎麼講過話，全程置事外的樣子，只握著手里的蘇打水，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

很快山下的工作人員過來帶著他們去索道那邊。

這邊山路不好走，上下山都是乘索道的。

幾個人聊了會兒，一塊往索道那邊過去。

索道兩人一組，黎幸跟樓崇在最后一組上去。

快到中午的時間點，太溫度正高，黎幸沒帶任何防曬工，等索道車過來的時候就覺有些眩暈。

肩膀上有什麼東西落下來。

微愣，仰頭看過去。

樓崇把登山服套在上，又揚手摘下自己頭頂的棒球帽，扣在頭上。

他的服和帽子都過大，幾乎完全將包起來，帽檐也住視線部分。

“我不用……”黎幸抬手想摘掉帽子。

樓崇手按住的手腕，“別。”

他俯下，重新將帽檐往上抬了抬，出眉眼部分，往后退了一步，打量片刻，評價道，

“還合適。”

黎幸：“……”

黎幸覺怪怪的，但也沒再掙。

季文延和靳樂湛他們都已經上索道纜車離開，到他們上去。

黎幸稍微有些恐高，但還是鼓足勇氣上車。

樓崇在后面上來，纜車向對面的時候心口很明顯的往上提了幾分，不自覺的攥了手。

但好在整個過程比想象中要好接一點，很快到達對面。

季文延他們早在對面的涼亭等著他們一起進寺廟。

季樂怡很主的過來給樓崇遞水，“樓崇哥哥。”

樓崇像沒聽見一樣，完全無視，只幫忙拿起黎幸的包往寺廟里走。

“樂怡啊，咱們給自己留點臉哈，沒看見你樓崇哥哥正墜河中呢。”靳樂湛在旁邊打趣。

季樂怡哼了一聲，像完全沒聽見一樣。

季文延在旁邊扶額，后悔自己怎麼就真把這丫頭帶來了。

黎幸走在前面，從涼亭這邊到寺廟還有一段山路要走。

山上的溫度比下面要低不，樹木也多，不算太熱。

走在前面，后樓崇始終不遠不近的跟在后。

靳樂湛他們幾個走得慢，拉開的有一段距離。

黎幸想到剛才的季樂怡，有些好奇，忍不住開口道，

“是季文延的妹妹？”

樓崇聞言挑了下眉，

“季樂怡？”

黎幸嗯了聲，“要不然還有誰。”

樓崇像是笑了聲，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跟并齊，開口道，

“對，今年十六，在國外念高中。”

黎幸愣了下，有些驚訝，“這麼小？”

樓崇點點頭，語調沒什麼起伏，“人小鬼大的丫頭。”

黎幸覺有些奇怪，哦了聲，沒說話。

周圍是茂的竹林，有風吹過的竹葉晃沙沙聲響，寺廟就在不遠，焚香氣息飄散在空氣中，有種很寧靜的覺。

黎幸也不知道怎麼在想什麼，忽然開口說，

“喜歡你。”

“我知道。”樓崇語氣帶著很淡，沒什麼緒，“我又不喜歡。”

黎幸張了張，想說什麼，又還是沒有開口。

走過竹林前面就是青石板鋪的路，前面就是啟華寺。

兩個人站在寺廟下稍稍等后面的人過來。

樓崇站在一旁，抬頭看了眼已經就到跟前的寺廟，擰開手里的蘇打水喝了一口，漫不經心開口道，

“你男朋友雖然歡迎，但守男德的。”

黎幸愣了愣，握著手里的瓶沒有說話。

“媽呀，累死我了！”

“這山路也太難走了吧！”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靳樂湛他們也跟了上來，抱怨的聲音此起彼伏一片。

樓崇喝完水，擰上瓶蓋，慢騰騰說完最后一句話。

一片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里，黎幸還是聽見了他說的是什麼——

“你男朋友雖然歡迎，

但守男德的，

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