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棠許才終于從秋水臺離開。
夜間道路異常通暢,駕車行駛在路上,幾乎只需要二十分鐘就能到家。
這樣的深夜,燕時予自然是不愿意讓獨自駕車回家的,然而棠許執意,燕時予也沒有辦法。
然而車子剛剛行至半路,一條幾乎沒什麼車經過的雙向車道上,一輛車子截停了棠許。
棠許并沒有到太意外,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那輛并不怎麼起眼的黑轎車。
很快,司機下了車,走到后座的位置,為里面的人打開了車門。
看見燕祁的瞬間,棠許忍不住在心頭笑了一聲。
燕祁狀態也很輕松,下車之后,就靠在車尾,向棠許招了招手,示意下車來。
棠許卻只是坐著沒。
燕祁笑了一聲,“這是在怕我嗎?”
“是怕。”棠許回答,“不過怕的不是你。”
“哦?”燕祁微微挑起眉來,“那是誰?”
“你說呢?”棠許道,“你當初是怎麼去到津市的,忘了麼?你這樣子出現在淮市,得到批準了嗎?我怕萬一出什麼事,我躲避不及,會殃及池魚。”
聽到這幾句話,燕祁先是怔了一下,隨后低低地笑出聲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呢?”
“我當然怕。”棠許道,“畢竟我是無辜的。”
“這麼說來,我就是活該了唄?”燕祁道。
棠許說:“有這樣的覺悟倒也是難得的。”
燕祁輕輕嘆息了一聲,才又道:“放心吧,驅逐我出淮市的那位年紀已經大了,天寒地凍深更半夜,應該是不會躺在被窩里做決策了。所以我呢,暫時安全。”
棠許:“那可真是太憾了。”
燕祁被這句話逗得又一次笑了起來,說:“也沒有那麼憾吧。雖然我回來淮市只是一時的,但是燕三公子他長期都待在淮市啊,你要是想看好戲,機會應該多得是。慢慢等唄。”
棠許臉上的神從頭到尾都沒有好看過,聽到這句話,更是連眼神都微微冷了下來。
知道燕祁是什麼意思。
他知道燕老爺子的手段,他知道燕時予經歷過什麼,所以他是在嘲諷。
眼見棠許這樣的神變化,燕祁似乎是很滿意,說:“所以啊,作為邊人,你應該多勸著他點。千萬要謹言慎行,不要出一點差錯,否則,可有的是苦頭吃。”
話音剛落,棠許的車尾方向忽然傳來車聲。
棠許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很快,那輛車在的車子后方停了下來,隨后,燕時予推門下了車。
燕祁微微偏了頭,看著燕時予一點點走近,角帶笑地揮了揮手,似乎早就在等待這一刻。
燕時予卻沒有看他。
他徑直走到棠許車旁,看見安坐在車里的棠許,問了一句:“沒事吧?”
棠許輕輕搖了搖頭,看向他的眼神之中不由自主地帶了擔憂。
燕時予卻只是出手來,輕輕了的臉,隨后才終于轉頭,看向了依舊倚在前方車尾的燕祁。
;燕祁道:“正聊起你呢。”
“是嗎?”燕時予就站在棠許車窗旁邊,神清淡,“聊我什麼?”
燕祁著下,“做人需謹慎啊。在自己還有諸多問題的時候,千萬不要輕易樹敵,一定要量力而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當然。”燕時予竟然點頭稱是,“所以我從不輕易樹敵。”
這話說出來,燕祁直接笑出了聲,隨后才又道:“看在上有一半相同緣的份上我才會這麼說,我的告誡是善意的,你應該聽勸。”
“哦?”燕時予反問,“聽這樣的勸對我而言有什麼好嗎?”
燕祁竟當真思索起來,然而他思索良久,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抱歉,好像還真沒有什麼好。”
棠許只覺得他像是有什麼大病。
專門跑來攔下的車,引出來燕時予,說這麼一通廢話,到底是什麼目的?
而燕時予已經收回了看向他的視線,轉頭對棠許道:“去那邊,我來開車。”
棠許頓了頓,直接從車到了副駕駛的座位上,視線依舊盯著燕祁。
燕時予隨即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兩個人都沒有再和燕祁對話,而燕祁費了這樣大一番工夫,竟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微笑看著他們離去。
直到車子駛出這條路,轉上一條大道,棠許才緩緩呼出一口氣,開口道:“這個人,還真是有意思。明明是為了喬翎來的,偏偏絕口不提,云山霧罩地說了那麼幾句,就想掩蓋過去嗎?”
燕時予轉頭看,“掩蓋什麼?”
“他的真實目的啊。”棠許回答。
燕時予只淡淡一笑,道:“你又知道那是他的真實目的?”
“他都已經著急到跑來淮市了。”棠許說,“他被驅逐去津市那麼久,有回來過嗎?偏偏這一次他回來了,那足以說明一些東西了吧?他放不下喬翎,又不愿意讓人知道他放不下,可是有些事再怎麼藏都藏不住的,騙得了自己,騙不了別人。”
聽到這句話,燕時予似是有所,轉頭看了一眼。
棠許察覺到了,轉頭跟對視了一眼,一時竟微微耳熱了起來。
隨后,迅速轉移了話題,問:“所以,你有沒有問過喬翎,和燕祁之間,究竟有什麼糾葛?”
“沒有。”
簡單兩個字,立刻打消了棠許所有八卦的念頭。
“為什麼?”棠許不由得道,“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也不打聽一下嗎?”
“我不關心。”燕時予回答。
棠許聽到他平淡的語氣,微微一頓,才又道:“那你關心什麼?”
“你說呢?”燕時予不答反問。
剛才強行扭轉開的話題似乎又回來了,車子暖氣開得很足,棠許的耳朵又一次微微熱了起來。
燕時予手眼平穩地駕著車,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棠許著安全帶,看著前方的道路,安靜許久之后,終于又一次轉頭看向他。
“如果有一天,他對我出手,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犯糊涂。”棠許說,“你想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燕時予略垂了垂眼,道:“你覺得我想做的事是什麼?”
“我不知道。”棠許回答,“但既然是你想做的事,那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支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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