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程進的瞬間，棠許腦子霎時間空白了幾秒。

為什麼他會跟江暮沉在一起？

看著程進一路跟著江暮沉走到大廳中央，恭謹謙卑的姿態，已然說明了一切。

江暮沉停下跟人說話，程進也隨之停下腳步，轉頭張了一番。

這一，他的視線就和棠許對上了。

片刻之后，程進跟譚思溢說了句什麼，譚思溢很快也朝著棠許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隨后點了點頭。

很快，程進就朝著棠許走了過來。

段思危適時轉過，假裝自己只是一個無關要的路人。

程進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在棠許面前站定，“棠小姐。”

棠許終于一點點緩了過來，靜靜看著他，“你這是……找到新工作了？”

“是。”程進很平靜，也很坦然。

棠許越過他的肩頭，遙遙看了人群中的江暮沉一眼。

只是一眼，江暮沉竟似有所，也朝這邊看了一眼。

棠許在他看見自己之前收回了視線，看著程進，道：“看來江氏給你的待遇不錯，這樣的場合都帶你出席。工資漲了多？”

程進安靜了片刻，沒有正面回答的問題，只是道：“棠小姐，宋氏眼下的況你也知道，我只是個普通人，我需要養家糊口。”

“當然。”棠許淡淡應了一聲，“誰不是普通人呢？”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會覺得不舒服。”程進說，“但是你放心，我在江先生手下工作，只會專注工作方面的事。其他與我無關的事，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棠許凝眸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

當然知道，程進指的是什麼。

當初為了宋氏，周圍壁頭破流的時候，曾經將燕時予視作唯一的希。

后來，為了燕時予，去了傅嘉禮組織的聚會。

再后來，宋氏收到了一筆意料之外的注資。

這些，程進通通都知道。

即便中間種種他未必全然知曉，可是棠許知道，他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利己的聰明人。

誠然，利己無可厚非，即便如今他跟了江暮沉，也沒資格指責他什麼。

所在意的，的確是和燕時予有關的那些事。

自己無所謂。

只是不想燕時予到影響，憑空給他樹敵。

而程進就能看穿的心思，并且向作出承諾，讓放心。

可是，如今他的老板是江暮沉。

真的可以放心嗎？

棠許沒有表自己的憂，而是舉杯向他，“無論如何，謝謝你曾經為宋氏作出的貢獻，也謝謝你以前幫了我那麼多。”

程進拿起酒杯，跟了，才又道：“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也盡可以開口。”

棠許只是笑。

程進喝完那杯酒，放下空杯，轉就回到了江暮沉邊。

段思危拿著滿滿一盤冷食，走回到了棠許邊，“聰明啊，知道不撕破臉，把人給穩住。”

“他原本就沒做錯任何事，我憑什麼撕破臉。”

“所以呢？”段思危微微挑了眉，“你是信他，還是不信？”

;棠許沒有回應他，轉開臉準備繼續去別派名片時，卻忽然聽見旁邊有人說了一句——

“燕時予也來了，今天可真熱鬧啊，葉含章面子還是很足的嘛。”

棠許很快抬頭，看向了大家都在看的方向。

無論何時何地，人群之中的燕時予永遠是最扎眼的的那個，卓然英，姿容絕世。

棠許卻只看了一眼，就飛快地收回了視線。

宴會場地很大，棠許輕而易舉地避開了燕時予和江暮沉所在的區域，兢兢業業地在各個角落派發著自己的名片。

直到會場中央忽然傳來一異。

棠許約聽到了玻璃的破碎聲和人的尖聲。

周邊的人也都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邊人群聚集，混之中，本看不清誰是誰。

只聽見有人語氣急促地問了一句：“燕先生沒事吧？”

棠許心頭微微一震。

是燕時予出事了？

什麼事？

不控制地就要上前察看況時，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一回頭，再度看見了段思危。

他依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瞅著人群的方向，話卻是對棠許說的，“我是你，就不會過去。”

棠許赫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那一瞬的心，有多不合時宜。

的確，人群中那些人，有幾個是跟有關系的呢？

這樣眼地湊上前去，落在有心人眼里，算是怎麼個事？

驀地停住腳步，站在人群之外，目卻依舊不控制地投向人群中央，只盼著有人能讓開一條道，讓看清楚里面的況。

而很快，人群竟真的讓開了一條道。

兩個保安架著一個披頭散發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棠許一眼就認出來。

施妍。

居然是。

自從上次，施妍在“椿山”告訴懷孕的消息之后，將近半年的時間，棠許再沒有關注過。

而此刻，施妍小腹平平，形容憔悴，沒有毫懷孕的樣子。

幾乎是被兩個保安拖走的，卻并不掙扎，目晦暗，面如死灰。

從前鮮靚麗的大人，已然沒了半分儀態和彩。

是公眾人，從前最在意的就是旁人的眼。

可是現在，居然了這樣。

既然鬧事的人是，那必定就是沖著江暮沉來的。

又怎麼會跟燕時予扯上關系？

眼見著章妍了無生氣地被人帶出會場，棠許再度看向了人群最聚集的地方。

終于，看見了燕時予。

人群再一次讓道，燕時予被工作人員護著走出來，襯紅了一片，手上也明顯有一道不長不短的傷口，流不止。

一瞬間，棠許都微微發麻了。

直到燕時予走近了一些，才終于看清楚，他襯上的紅，原來是紅酒的。

也就是說，他應該就只是手上了傷。

棠許一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燕時予便看見了。

他的視線從臉上掠過，停留了片刻，才暫時離開了宴會大廳。

與此同時，周圍也有其他人，紛紛看向了棠許。

棠許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也在這場意外之中，擔任了某個角。

再度抬眸，越過人群，看見了居正中的江暮沉。

而江暮沉眸晦暗，不經意間對上的視線時，竟仿佛怔忡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