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直到深夜時分,宋雨廷才從手室被推出來。
卻依舊沒有離生命危險,人也還在昏迷之中。
一直到過年,宋雨廷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往年的春節,江家雖然冷清,宋家倒也還算熱鬧。
而今年,宋家和江家一樣冷清。
秦蘊一直都守在醫院,寸步不離,宋語喬和宋白都去了秦家,由秦蘊的娘家人照顧。
年三十,棠許中午就去了江家大宅,陪江北恒吃了頓早年夜飯。
這樣的日子,江暮沉一貫是不回家的。
其實也沒什麼強調的必要,一年365天,江暮沉就沒兩天是回家的。
江北恒早已經習慣,倒是見到棠許,忍不住皺起眉來,“怎麼又瘦了?公司的事,很辛苦嗎?”
“也沒什麼辛苦的,來來回回都是那些事。”棠許一邊沖茶一邊回答,“既沒有進展,也就沒什麼好忙的。不過是過年前有些員工鬧了一場,也難怪……好在都已經解決了。”
江北恒嘆息一聲,“你爸爸怎麼樣了?”
“還沒醒。”棠許說,“可能他這些年也是累了,想趁機好好休息休息吧。”
江北恒又問:“你呢?不打算出去度個假,好好休息幾天?”
“不了。”棠許說,“我準備了一大堆禮,從明天開始,準備挨家挨戶地去拜年呢。”
江北恒頓了頓,道:“你親自去?”
棠許點頭,“那當然。”
這種年節上的禮品,除非是極親近的關系,一般都是讓司機送上門即可,像棠許這樣準備親自上門送禮的,實在是見。
江北恒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麼。
“也別挨家挨戶去走了。”江北恒說,“明天下午燕家有個私宴,我打算過去坐坐,你陪我一起去,我介紹幾個叔叔伯伯給你認識,比你自己去跑斷有效。”
聽到“燕家”兩個字,棠許微微一頓,隨后道:“爸爸,這樣的小宴除了燕家,沒有別家了嗎?”
“你還挑上了?”江北恒笑道,“燕家到底是親戚,燕老爺子都親自上門看過我了,我難道不該去走走嗎?怎麼,燕家哪里讓你不滿意了嗎?”
棠許眨眨眼,“燕老太爺,長得太嚴肅太嚇人了,我看見他就害怕。”
“他是個老派人,對晚輩要求的確嚴格一些……但你畢竟不是燕家的,還能真被他給嚇到?”江北恒說,“燕家好些年沒辦過這樣私宴了,這次應該也是為了給燕時予鋪路,去的都會是商界的重要人士。機會就這麼一次,你真的不想去?”
棠許知道江北恒是好意,也確實需要這樣的機會,因此只是笑著道:“謝謝爸爸。”
第二天,棠許如約陪江北恒來到了燕家。
燕家大宅位于西城舊區,將近百年歷史的老樓古樸又厚重,倒是跟燕老爺子的氣質很搭。
棠許攙江北恒進門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很熱鬧了,多數都是跟曾經的江北恒一個階層的商界大佬,見到江北恒,紛紛起表達關切。
;燕老爺子居中而坐,招了江北恒上前,坐到近前的位置。
倒是沒見到燕時予。
棠許乖乖坐在江北恒邊。
江北恒跟眾人寒暄幾句,很快將棠許正式介紹給了眾人。
對在場眾人而言,棠許已經不算陌生了,畢竟先前燕家慈善晚宴上,已經吸引了足夠多的眼球。
只不過眼下是江北恒親自介紹,到底又有所不同。
棠許起一一和眾人打過招呼,聽到一片夸贊之聲。
周太太拉著的手,一個勁贊生得漂亮,皮白皙,楊夫人則拉坐在自己邊,流起了護心得。
江北恒又跟旁邊人說了幾句,才想起來,轉頭問燕老爺子:“怎麼沒見到時予?”
話音剛落,人群中的阮慶輝就笑了起來,“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個兒啊,調皮任,一來就纏上了的燕三哥,搞得大家想跟青年才俊說說話都沒機會……各位見笑。”
“一邊說著不好意思,一邊笑得都合不上。”旁邊的李太太打趣道,“這里可不只你們家有兒,我家老二也到了適婚年齡,只不過今天沒來而已……”
阮慶輝得意洋洋,“那就別怪我們家近水樓臺先得月了!”
一句話說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恰在此時,就聽見后面傳來一陣年輕孩悅耳人的笑聲,伴隨著自后庭而來的腳步聲,逐漸接近——
棠許下意識隨著眾人轉頭,正好看見從后庭并行而來的燕時予和阮箐。
棠許想起上一次在秋水臺見到燕時予的形,只覺得恍如隔世。
他當然沒什麼變化,清雅溫潤、風霽月的模樣一如往昔,輕而易舉地就能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阮箐笑容甜,滿眼都是他。
世家公子,大家閨秀,般配到極點的樣子。
有一瞬間,他的視線落到了棠許臉上,卻只停頓了一瞬,便平淡掠過。
棠許很快也收回了視線。
阮箐一眼看見后來的江北恒和棠許,跑上前來先是問候了江北恒,隨后才又沖棠許打招呼:“江太太,我們又見面了。”
“阮小姐,你好。”
棠許微笑著跟打了招呼,隨后才又轉向燕時予。
燕時予終于又一次看向明顯消瘦和蒼白的臉。
沒有沉,微微點頭之后,棠許乖乖喊了他一聲:“燕三叔,好久不見。”
這聲“三叔”,有不人想聽喊,但棠許一直都沒有過。
如今終于喊出口,倒也沒什麼波瀾。
喊的人平靜,被喊的人也從容。
燕時予眸沉靜,淡淡點了點頭,便上前跟江北恒打招呼。
阮箐卻捂著就走到了棠許邊,“你這聲燕三叔,可真是把人都老了——”
“沒辦法呀。”棠許笑著開口,“輩分擺在那里,應該,總是要的。”
說完,轉頭看向燕時予,“三叔會介意我把您老了嗎?”
燕時予已經在江北恒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聞言掀起眼來,看一眼,只道:“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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