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上,別耍花樣,不然打暈你。”
上了大G,一直隨行的男人又扔給顧含章一只眼罩,依舊聲氣,但臉上的兇狠明顯收斂了很多。
顧含章默不作聲將眼罩戴好,到這,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他們要去哪了,要不要眼罩其實對已經沒有區別了。
白的大G沿著淺灘的海岸線穩穩驅行,糲的橡皮胎著岸邊細小的沙粒,就是不用細細分辨也能知道他們現在一定在沙灘行駛。
大約平緩駕駛了半個小時,胎噪聲消失了。
顧含章知道,這是到了。
白大G順著高聳的芭蕉路一路長驅直,很快就看見了一道中世紀復古鐵門。副駕駛的男人跳下車,在門外的電子制前迅速的按下一串數字,接著是軌的聲音,兩道高聳的大門自往兩側打開。
男人見門已開,跳上車,回頭看了顧含章一眼,見蒙著眼罩安安靜靜地坐著,稍稍疑了片刻,朝司機說道,“開進去。”
司機有些驚訝,莊園里一向止車輛的,司機似有悟,也回頭看了后的人一眼,默默踩下油門。
莊園前院都是植被,大概繞了十五里,主建筑的藍穹頂才慢慢出一角。
司機把車停好,副駕駛的男人敲了敲車窗,“下車。”
顧含章聽見有水花流的聲音,沉默了幾秒,慢慢將眼罩取下,一言不發地下了車。那輛白的大G已經完了他的使命,顧含章下車之后,立馬消失在莊園之中。
顧含章站在一對天使互擁神像前,靜靜打量著眼前既悉又陌生的場景。
果然是這里,上輩子困了八年的牢籠。
“鈴~~鈴~~~鈴~~”
悅耳的鈴音乘著夜風而來。
顧含章抬頭,沈墨晝站在二樓白窗邊,窗下掛著一只金鈴。見抬頭看來,他溫潤的茶眸慢慢泛出一層星,狹長的眼瞼半目微張。
顧含章收回視線,看了白建筑的大門一眼,慢慢走了進去。
……
季家,東廂茶室。
“嘭!”
老爺子聽聞剛剛發生的事,氣得直接將他溫養了三十年的紫砂壺狠狠砸向地面。
“是誰出的主意?誰同意讓我孫媳婦去換人?你嗎?”老爺子指著季行舟,手里的拐杖一打上他的,“沈墨晝威脅一句你就把自己媳婦送出去?你真是有出息有能耐啊!”
楊子濤看著都覺得痛,一把抱住季老爺子的膝蓋,“老爺子,你誤會阿行了,是你孫媳婦自己要去的,阿行本攔不住。”
老爺子一腳踹開楊子濤,“怎麼攔不住?打暈,綁住,辦法多的是。”
季行舟淡淡瞥了老爺子一眼,毫不在意上的痛,自行坐在茶臺上,慢慢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老爺子心中警鈴大作,“行行,你想做什麼?”
季行舟波瀾不興地端起茶盞,眼眸里亦是平靜無波,半響,他抬頭,認真看向老爺子,“爺爺,我可以殺了他嗎?”
老爺子僵在原地,反應過來之后,立馬扔下拐杖雙手抓著季行舟的肩膀,“你別來,殺人犯法,你要走錯路你讓爺爺和你媽怎麼活啊?還有章章,一定也不希你走到這一步。”
楊子濤聽了季行舟的話當場被震懾住了,他們一起長大,他很清楚季行舟的格,說一不二,如今他敢把話說開,就是真的了這念頭。
季行舟顯得格外淡定,“爺爺,我讀法,守法,可是如果我守著底線卻保護不了我邊的人,我要底線做什麼?”
季老爺子搖頭,“不!阿行!你千萬不能這麼想,如果你這麼想你就太讓我失了。人之所以有善惡就是因為踩著的底線不同。我們每個人上都有惡念,放縱它是最簡單的,制它將它關在底線之下才是最難的。你殺了他,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嗎?你心中的惡一旦放出,你還能回頭嗎?”
季行舟眼尾微微發紅,他笑了笑,“爺爺,你知道法律如何定義正當防衛嗎?必須是制止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行為,也就是說,沈墨晝永遠有先機。爺爺,我下所有的不甘也只愿意送出去一次,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會綁著,會打暈,可是如果真到這一步,我又怕會恨我。”
老爺子突然意識到他剛剛那句話有多傷人,這里不會有任何比季行舟更舍不得顧含章,他是怕顧含章對他有怨所以即使再不甘也承了。
他五年前就已經能為沖進沈家,差點失手殺了沈墨晝。五年后,又怎麼可能能忍下奪妻之仇。
老爺子突然明白顧含章為什麼要選擇換了,他垂下眼,滿眼慈地看著季行舟,“行行,剛剛爺爺說錯話了,那是爺爺氣糊涂了,你別往心里去。你要相信章章,從讀書起就選擇了政法大學,說明一開始就是打算用正途將沈墨晝繩之以法。殺了他很容易,但不值得,你的路還很長,如何在艱難抉擇面前依然能捍衛法紀嚴明,這才是對未來為公信人的你最大的挑戰。”
“阿行,章章那麼努力為你守著底線,你千萬不能讓我們失。”
季行舟垂下眼,沉默不語。
老爺心下稍安,抹了抹眼角,“你等著,我這就問問沈嚴的態度。”
……
沈宅。
沈嚴一向睡得早,季家老爺子打來電話時他已經睡了,一般況下,管家是不敢打擾他的。但季家老爺子份不一般,瞧著說話的口氣也大有不善,管家猶豫了片刻不敢怠慢還是把電話接進了線,自己則跑到沈嚴屋里醒了他。
沈嚴聽說是季家老爺子的電話,沉了片刻,接過電話,“季老,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老爺子罵罵咧咧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沈嚴,當初老子大包小包提著厚禮去你家,你是怎麼跟老子保證的,現在你的寶貝孫子去酒店抓人,還把我的寶貝孫媳帶走了,你說這事怎麼辦?”
沈嚴眉心跳了跳,神未變,“季國,都幾十年了,你這張口就給人扣屎盆子的病怎麼還沒改?你孫子不是學法律的嗎,難道他不知道凡是要講證據?阿晝現在好好在家里睡覺,你們就算有過節也別總逮著我孫子不放,我沈家可沒這閑工夫應付你。”說罷,直接把電話掛了。
管家小心看了沈嚴一眼,小爺明明白天就已經出去了,現在本不在家。
沈嚴冷冷地睨了管家一眼,“老德,你在沈家多年了?”
德管家立馬躬謙著腰,“算上今年快二十年了。”
沈嚴點點頭,“沈家的規矩不需要我再提醒了吧?”
德管家哪有不明白的,彎腰點了點頭,“老爺子放心。”
沈嚴看著手里的電話,疲憊的丟了過去,“以后,季家打電話過來就說我在忙。”
“是。”德管家垂下眉眼,拿著電話,悄無聲息退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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