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的聲音……”待封賞之后，賀鴻朗終于有機會單獨與宗延黎說話，他一邊讓人去請太后，一邊滿目憂心端看著宗延黎低聲詢問道：“可有治愈之法？”

“無礙。”宗延黎搖了搖頭，對著賀鴻朗微微低頭道：“雖說難聽了些，到底能出聲咬字清楚便足以了。”

“老師切勿這般言說，為大乾鞠躬盡瘁至此地步。”賀鴻朗當即言說，要讓醫為宗延黎診治一番，語氣之中滿是尊崇道：“天下初定，朕離不開老師，雖無外敵，卻也需得震懾天下。”

“老師的是重中之重，萬不可輕慢了。”

宗延黎聽這般話語，也就沒再執拗拒絕，順從的應下了。

隨即君臣二人談及了此番北地諸國之中一些細致的問題，比如賽雅公主之死，比如都哲反目仇，又比如魯國老皇帝病逝，太子棄國而逃等等事。

宗延黎趁此機會提出追封之事，從公孫璞到白修筠等一眾為國戰死的兄弟們都該有死后的殊榮。

賀鴻朗對此并無意見，只是追封容易，但是恤銀錢卻是不好給，如今前頭剛過封賞眾多，現下怕是還得緩一緩。

宗延黎很了解，當下愿意讓自己的封賞之減半，先著將士們的后代家人，為此宗延黎與賀鴻朗討論了許久，直到高太后到來才堪堪止住了話頭。

“老師想必與母后有些話要說，朕先去外殿。”賀鴻朗臉上神收斂了不，對著高嘉月行禮之后就出去了。

“……”宗延黎很明顯覺到了賀鴻朗和高嘉月這母子倆似乎生了什麼嫌隙，不似當年那般親近了。

“臣，參見太后娘娘。”宗延黎從善如流起見禮。

“將軍無需客氣。”高嘉月說著頓了頓，抿道：“如今該鎮北王了……”

宗延黎垂眸未語，高嘉月微微抬眼看著，神似有些怔然，或許也沒想到當年的一份沖，一籌謀，能行至今日這等位置，如今的兒子可不僅僅是大乾的帝王，更是天下之主！

什麼高國，什麼婺國……

如今都為了腳下塵土。

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宗延黎。

宗延將軍啊。

“哀家還是喜歡你將軍。”高嘉月深深嘆了口氣說道：“想必將軍也看出來了，皇上與哀家生了嫌隙。”

“只因哀家手他立后之事，那個人哀家不喜歡。”高嘉月眸中帶著幾分怨怪，盡心盡力培養的帝王終于是長大了，可長大的代價卻是再難所控。

如今為了個妃嬪與生了嫌隙，真是高嘉月萬分心寒。

高嘉月也不管宗延黎聽不聽，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原來高嘉月原本擇定的皇后乃是右相之，無論是品還是份地位，又或者是家世背景都極其合適。

但是賀鴻朗卻莫名的不喜，也不知是怎麼便起了爭執，最后賀鴻朗言說要立純妃為后，純妃之父不過是個督造司的小，長了副好樣貌并無什麼才學，哪里比得上右相之？

高嘉月自然不同意，因此母子二人為此越吵越兇，以至于演變現在這樣的局面。

“哀家做這些都是為了誰？”高嘉月越說越覺得心寒，抬眼向宗延黎道：“將軍定能明白哀家這一番苦心。”

宗延黎：“……”

怎麼會不明白高嘉月對言說這話是為了什麼，心下嘆息著無奈開口說道：“太后娘娘一心為了大乾，與皇上所想定是一樣的，皇后之選實乃重中之重，需得慎重。”

宗延黎垂首俯道：“待得空閑，臣會去問問皇上之意，還太后娘娘切勿為此怨怪了皇上，母子本該心意相通。”

高嘉月聽著宗延黎這話，眉梢舒展出了笑來：“幸好還有將軍，皇上如今怕是只能聽得進去將軍之言了。”

宗延黎連道不敢，又留下說了些客套話才終于離去了。

殿外賀鴻朗竟也沒走，見到宗延黎出來，面上神稍有異，瞧著那樣子分明是猜到了太后會對宗延黎說什麼，這會兒已經在等著宗延黎開口了。

“老師沒什麼話要說？”賀鴻朗看向宗延黎道。

“卻有一些話。”宗延黎略微垂首，迎著賀鴻朗的眸子道：“宮中規矩繁瑣，臣想懇請皇上免了臣早朝議事。”

“……”賀鴻朗揚了揚眉道：“這等小事，朕自然應允。”

宗延黎大大松了口氣，連忙謝恩之后便不說話了。

賀鴻朗疑詢問道：“就這個事？沒別的了？”

宗延黎略微展笑著，出認真思索的表，好一會兒才道：“皇上久居宮中想必煩悶，過兩日臣府上宴軍中兄弟，不知皇上可愿出宮赴宴，若皇上來，可切莫張揚啊……”

賀鴻朗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忍不住站起來，看著宗延黎好半晌才出聲道：“朕知道母后定是老師做了說客，老師為何只字不提？”

“若老師勸誡，朕定會聽從。”

宗延黎聽著卻是搖了搖頭，神平和堅定道：“皇上是天子，本該隨心所，卻又因為是天子，而不能隨心所。”

宗延黎眸帶著幾分無奈又像是憐看著賀鴻朗道：“皇上定也是委屈的吧？”

“臣只聽太后娘娘一人之言，怎好否定了皇上所思所想？”

“皇上想聽臣說那般違心勸誡的話語嗎？”

賀鴻朗抿，著宗延黎許久，也不知是為什麼，在聽到他口中那一句‘委屈’竟是讓賀鴻朗心尖泛起了酸，好像一瞬間就回到了時，與宗延黎互通書信的時候。

他的老師從未改變，真好。

賀鴻朗抿出了笑道：“我會去老師府上赴宴。”

宗延黎亦是展笑了，俯對著賀鴻朗道：“臣，恭候圣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