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舍不得那戰斧，但是那畢竟是你父親留給你的，若當真是碎于戰場，豈不可惜？”蒙奇對著石敢當招了招手說道：“這是我讓人為你量定做的。”

“總該為你父親留下點念想。”蒙奇說著手拍了拍石敢當的肩膀說道：“大戰在即，就讓這戰斧見見，認認主！”

石破天聽著這番話語霎時紅了眼，仰頭看向蒙奇，隨即后退半步躬跪下拜道：“謝過師父！”

蒙奇拽著他起道：“我這輩子沒得個孩子，你也算是我半個兒，何需言謝，真要謝我以后可得給我養老送終。”

石破天抹了把臉笑了起來，蒙奇催促著石破天拿起來試試。

宗延黎聽著高飛林言說蒙奇將戰斧送去給石破天的消息，神態平靜的點了點頭道：“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將軍，馬廄那邊遞來幾次消息，說是馳風近日來食不佳。”高飛林繼續說道：“聞副將去看過，說是馳風年老，恐怕再難征戰幾年了。”

“……”宗延黎略有些恍惚的抬起頭，后知后覺的想著，馳風如今也是老馬了。

“快了，待魯國了結，就可以安晚年了。”宗延黎吐出一口氣，下太的陣痛站起來道：“將我的盔甲取來，我自己拭。”

“是。”高發林低聲應下。

軍中上下都在清點軍資各，趙良才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哭天喊地的來找宗延黎，最后把陸沛白和裴良幾人借走了，各營各帳將領們也隔三差五的來找宗延黎，將軍中有所缺之都補上了。

金秋時節，落葉枯敗。

周郡城外大軍境，那麻麻的人頭攢，整齊劃一的軍陣推出，大乾的旗幟在秋風之中飛舞，風揚起的落葉帶著枯敗的味道卷周郡城。

那扶著城墻站在上方的卑恩斯遙遙向城下，從那萬千大軍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宗延黎。

他忽然有些記不清了，記不清當初與宗延黎見的第一面是什麼模樣？

戰鼓聲不絕于耳，那四方軍陣之中推出的戰車弩車讓人看著頭皮發麻，一聲一聲的戰鼓像是敲在魯國所有人的心上，戰鼓暫歇之時宗延黎走出軍前，微微抬頭朝著周郡城上方看來。

“敵軍陣，我軍應不應？”卑恩斯旁邊站著的將領微微俯，神帶著幾分張之。

“……如今這等局面，已經不是我等能做決定的了。”卑恩斯邊泛起苦笑，深深嘆了口氣垂首看向下方，側攥著的拳頭半晌未曾松開，聽著下方宗延黎陣的語氣，似有決戰之意。

“闞石來。”卑恩斯松開了拳頭，側喚道。

闞石聽令而來，對著卑恩斯俯拜道：“大將軍。”

卑恩斯手扶了一把，端看著卑恩斯良久道：“闞石你幾歲跟著我？”

闞石思索了片刻道：“十六歲。”

“十六歲啊……”卑恩斯臉上神萬分復雜，他與闞石之間當算得上千里馬與伯樂，尚且十三歲的闞石就已經展現出了超強的武藝，但是卻始終不得門路人打。

直到遇到了卑恩斯，初識的他們并不算友好，闞石有著為強者的自大，莽撞和不服氣的病。

有，有爭斗，亦是有寬和提攜。

卑恩斯仰仗闞石，闞石同樣借著卑恩斯一路從籍籍無名的小將，為了北地之中人聞風喪膽的大將！

卑恩斯凝著闞石良久道：“魯國之危已迫在眉睫，國難當前我再無決策。”

“周郡之后便是魯國萬千百姓，是你我共守的家國。”

“我們已是無路可退了。”

卑恩斯的話語之中有著濃濃的疲憊和無力，他滿心復雜垂下眼，再度抬眸之時眼底已滿是堅定之：“為將者，當不負天下。”

他目深切的看著闞石說道：“宗延黎之勇武無與匹敵，而今縱觀整個魯國之中，唯有你與之尚有一戰之力。”

“我們已經錯過了諸多機會，兵敗于此便是死以謝天下！”

“饒是如此，闞石，你可敢為魯國，為家國而戰！”

“此去迎戰……”

“沒有敗，只有死。”

卑恩斯的話語不僅僅落在闞石耳中，更是狠狠的砸進了后所有將領的心口，他們在此刻深切的明白，若此戰兵敗死的又怎可能是一人？

闞石早在聽到卑恩斯傳話之時已是做好了準備，又或者說更早在與宗延黎相識之時，便已在等今日的到來，是大乾與魯國的決戰，也是他與宗延黎之間的生死之戰。

帶著涼意的風吹了闞石鬢角碎發，他低著頭無聲的笑了笑，最后抬起眼來，那漆黑的眸子里迸發出熾熱的芒，語氣滿是鐵戰意：“末將領命！”

宗延黎端坐在戰馬之上，得見周郡城中那出來的影，哪怕是早有預料，可當真得見那悉之人，的心中還是不自覺的落下一分嘆息。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許久不見。”闞石看起來老了許多，鬢邊連著下一片未曾清理的胡茬幾乎覆蓋了整個下，眉峰多了幾許川字的痕跡，無端的讓宗延黎想到了初見闞石之際，他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那般高談闊論，笑談天地似無任何畏懼，更無半分憂慮。

而今，意氣褪去只余下那被戰火磨礪的中年男子，眼底帶著幾分郁郁之，似乎有著說不盡的故事和憾。

黑的眼眸向，最后只沉下眉眼，下那眼底的分毫憾，最后緩緩出刀刃握在手中。

或許他的確覺得憾，卻絕對不會為此而心，他有他的堅持，他有他的抱負，一腔熱灑的是他的土地，是信仰也是責任，今日既為戰那便絕不會心慈手！

“來吧。”宗延黎同樣抬手出了腰側長刀，黑的刀刃泛著寒點點。

為了家，為了國。

唯戰爾！

那刀鋒側過，宗延黎和闞石二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縱馬殺去，刀鋒的相撞，如同命運的接，刺耳的聲響為這一場決勝之戰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