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猜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薛力擎轉頭對著閔文山道：“待我拿了宗延黎，敵軍群龍無首自是潰不軍。”

“薛將軍有此等勇武的本事那自然是最好，只是那宗延黎可不是這麼好拿得住的。”旁邊的人瞧著如此說大話的薛力擎，很是不贊同說道：“與其對陣以來，我們沒在他手上吃虧。”

“哼，那是我養傷去了。”薛力擎活了一下手腕說道：“義父，你就讓我去吧！”

閔文山并未立刻答應薛力擎，而是暫時下了眾人，然后親自登上了坡阜關的城門之上，遠遠看著那關外駐扎的敵軍所在方向。

春風吹來帶著細雨幾分，吹的閔文山下的胡子飛。

薛力擎站在閔文山側，忍著風吹見閔文山半天沒，按捺不住詢問道：“義父在看什麼？”

閔文山聞言看了薛力擎一眼，皺了皺眉道：“怎麼，這點風雨就站不住了？”

“孩兒不是這個意思。”薛力擎有些別扭，低下頭來說道：“只是擔心義父寒，不如站去那廊下避雨之觀風雨？”

“呵呵……”閔文山不知有沒有聽進去薛力擎的話語，他自顧自的說道：“我在想，若我是宗延黎，久攻敵軍關隘不下，當如何做。”

“在此耗費太多時間兵力，若就此離去未免心有不甘。”閔文山一點點剖析說道：“幾番計謀不當另尋突破口，用兵之人不應該只會用兵，當借天時、地利、人和以謀大勝。”

“宗延黎是個非常厲害的領軍之輩，他怎麼會突然退兵呢？”

“如此想來，定是有非退不可的理由……”

閔文山覺得自己的思緒像是到了某些限制，他覺得自己缺一個竅門，需要一個一點就通的技巧，可偏偏帳下兵將無一人有此才能，便是他的義子也深想不了半分。

這種憋著一口氣的覺讓閔文山極為疲憊，如此站在城門上許久都沒想出什麼門道來。

直到聽到天邊似有雷聲響起，薛力擎再度催促閔文山，他這才轉從城樓上下去回到了關。

“大人。”后院里站著一位亭亭玉立的人兒，的眉眼略有幾分妖艷之，姿婀娜紅含笑，發髻略有些松散，儼然是侍奉在閔文山邊的妾。

“替我打水來。”在吹風的時候未曾覺得如何，這會兒閔文山便覺得被凍的哆嗦，喚了鶯鸝打來了熱水，舒舒服服的將雙腳放了其中。

那本該服侍在閔文山邊的鶯鸝卻只是坐在閔文山的對面，正拿著一本書在看。

若是悉閔文山的人都知道，這位鶯鸝姑娘實在是有本事，原是閔文山救下的一位孤，其聰慧非常，曾以謀士的份跟隨過閔文山一段時間，只是后來被閔文山收了房中。

閔文山對其甚是寵，不論出戰何都將人帶在邊，多有謀略出自口，只可惜……

因為其份，并不被閔文山帳下將士們尊重，更別說是聽從了，多是看在大將軍的面子上才沒說出更過分的話，久而久之鶯鸝就不出帳了，只留在房中，似乎真正變了‘妾’而不是謀者。

“大人有心事？”鶯鸝翻閱手中書冊，臉頰垂落幾發，看著閔文山出神的盯著遠發呆，早已經悉閔文山的鶯鸝頓時看出了他的不對之。

“嗯？”閔文山回過神來，發現泡腳的水都有些涼了，當下自己干凈了腳笑道：“你總是能一眼看出我的心來。”

“大人想說與我聽一聽嗎？”鶯鸝放下手中書冊，略微端正了幾分坐姿看向閔文山道。

閔文山本想說不必，但是這話到邊他又咽回去了。

閔文山已經有許久不曾對鶯鸝說過軍中之事，他早就忘了當年鶯鸝跟著他的時候，為他出謀劃策，是何等厲害聰慧的一位謀士，自從睡過了之后，便自將其歸為自己的附屬品，甚至……

可以說是不值一提的人罷了。

如今乍一聽鶯鸝這話，閔文山突然來了興致，他披上了外與鶯鸝坐在了一起，而后與之說起了宗延黎。

從初次對戰遇伏說起，然后說到近日來的對戰，再說到近日宗延黎拔營退兵之意。

“當下局勢如此，你說宗延黎為何突然退兵？”閔文山頗為疑不解說道。

“觀大局而知微。”鶯鸝略微細想片刻說道：“在大人口中所描述，宗延黎此人勇武非常，謀略厲害，初次對戰便可設伏而殺，甚至對敵薛將軍，分明存了試探之心。”

“以此可得知此人謹慎又大膽，行事干脆絕不拖泥帶水。”

“坡阜關在大人固守之下難以撼。”鶯鸝說著又補充了一句：“以當前兵力，人力難以撼。”

“敵軍勢必謀而定奪。”鶯鸝略微沉默片刻說道：“而今敵軍已，說明計謀已。”

“大人……”

閔文山聽了這話瞪大了眼，有些不太敢相信詢問道：“計謀已？他用的什麼計策？”

鶯鸝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未曾戰局，我猜不出。”

耳邊雷雨聲傳來，鶯鸝扭頭看向窗外，似有所道：“或是借天時，或利用地勢，大人以為坡阜關能在一夕之間被破，而敵軍甚至需要調離糧草而避讓的，會是什麼呢？”

鶯鸝這等話語一出，閔文山驟然之間像是被點通了似的，蹭的一下站起來，臉驟然發白，然后就聽到外面好似突然傳來了轟隆聲，這等聲勢一點都不像是打雷下雨。

那是……

院外驚恐萬分的呼喊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無論過了多年坡阜關的百姓或許都會記得這一日，那大曲峽方向山峰之中突如其來的山洪大水，宛若從天上傾倒而來，大水滾滾直沖坡阜關而來。

如此恐怖的聲勢不知為了多人的噩夢，天上的雨下不停，那自山上沖下來的大水瞬間就把坡阜關給沖開了，淹沒了整整一座城，雷雨聲毫不曾停歇。